离亭燕（9）

养心殿里，新封的慎常在正在一旁红袖添香，喜乐娱情，鸿雪亦守在一旁相伴。

皇帝取过慎常在捧来的糕点咬了一口：“好甜。”

慎常在忙道：“嫔妾记得皇上喜欢吃玫瑰花瓣糖蒸的菱粉糕，所以特意下厨做了一盘，不知皇上喜不喜欢？”

皇帝笑吟吟望住她，“你有心了，连朕喜欢吃什么都记在了心上。”

慎常在羞得满面绯红，忙低下头娇怯怯道：“皇上……”

鸿雪无言，只伸手抚摸着青瓷美人觚里插着的几枝新开的粉紫色丁香花。

皇帝为什么要收了阿箬？不就是想保住这最后的一个人证，免得被人灭了口，那么如懿的嫌疑就一辈子也洗不清了。可是看着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要以这样子的方式去保护人，鸿雪心中只觉得荒诞。

慎常在红着脸道：“皇上，敏贵人还看着呢。”

鸿雪笑吟吟道：“素日里都只见到慎常在在娴贵人身边趾高气昂的样子，如今这副模样可不是要多看看？”

皇帝神色澹然：“还提这个人做什么？”

“是，臣妾失言了。”鸿雪也不怕，只一味与皇帝玩笑，伸手去挽他，“皇上快看看臣妾写的字如何？”

皇帝微笑着搂过她的肩，“好，朕瞧瞧。”

慎常在细白的牙齿一咬，又插不上话，只得尴尬地站在一旁，讪讪道：“敏贵人果真多才，不像嫔妾不通文墨，不能和皇上吟诗作对。”

鸿雪嫣然含笑，头上一色的点翠配翡翠首饰晃过碧艳的宝蓝色，流转着明亮的光泽，“怎会？妹妹磨墨的功夫可是连皇上都夸赞的，不如妹妹过来帮我磨墨，好让我也体验体验红袖添香的趣儿。”

慎常在微微窘迫，她给皇帝磨墨那是乐趣，给一个贵人磨墨，那就是把她当做伺候人的宫女了。

皇帝笑意和缓，“也好，反正阿箬你只略识得几个大字，旁的一概不会。”

见慎常在不甘不愿地拿起墨条，鸿雪得意地一笑，正撞上皇帝凝睇于她的眼神，也回之一笑，一副坏的坦坦荡荡的模样。

皇帝果然没有怪罪她，只是略带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

一个月后，储秀宫敏贵人有孕两月，皇帝下旨晋为敏嫔。

鸿雪送走了络绎不绝前来贺喜的人，内务府也送来了新的宫女太监。嫔位配6名宫女，2名八品首领太监，12名普通太监。合计20人伺候。

小磊子升了首领太监，小太监一律由她管着，新来的四个宫女一并改了名字叫白英、白芷、白菱、白荷，由竹心和白薇先带着。

四下再无旁人，鸿雪换了一身月白色水仙纹样的氅衣，倚靠在杨妃榻上，她玉蕊琼英一般的娇美面容微微露出几分疲态，“总算是清静了许多。”

竹心轻轻地给她捶着腿，“咱们储秀宫迎来送往的，热闹极了。连贵妃也亲自送了礼过来，奴婢瞧着贵妃还打量着沾一沾孕气呢。”

鸿雪和颐浅笑，抚了抚手腕上玛瑙连珠镯：“贵妃伺候皇上早，结果咱们这些后来的人都有了，就她没动静，可不是心急如焚。”

竹心笑道：“周公公方才来说了，皇上要来储秀宫用晚膳呢。这些日子慎常在一直霸着皇上，如今小主有孕了，那些子眼皮浅的也该知晓谁才是皇上的心头肉了。”

“慎常在？”鸿雪不屑地笑了笑，“希望她真的能明白皇上赐给她的封号是什么意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儿个海贵人怎么脸红红的，好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竹心低声道：“还不是慎常在，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说海贵人一脸晦气犯她的冲，二话不说伸手就打。也不知道慎常在是怎么了，夜夜侍寝这么承宠，火气还这样大！”

鸿雪对此心知肚明，惹上这么个小心眼的皇帝，阿箬这“烛台”还得多当几年呢。

鸿雪冷冷道：“荣华富贵是她自己求的，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