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4）

不一会儿，如懿便到了。如懿入宫后才陪了皇帝一次，久久未见圣驾，虽然心里是存着皇帝的叮嘱的，却难免有那么几丝寂寞。映得身上一袭梅子青绣乳白色凌霄花的锦衣，是那样暗淡而不合时宜。

皇后将玫答应之事一一说了，皇帝的目光落在如懿的面庞上，带了一丝探询的意味：“娴妃，你当时做什么了吗？”

如懿只觉得冷汗一重重逼湿了罗衣，只望着皇帝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更不知道其中原委。”

皇帝望着如懿，幽黑的眸中平静无澜：“既然闹出这样大的事情，还伤了玫答应的容颜，朕就不能不彻查。”

皇后思虑片刻，道：“娴妃，无论是不是你做的，总要问一问。去慎刑司吧，有什么话，那里的精奇嬷嬷会问你。”

慎刑司掌管着后宫的刑狱，上至嫔妃，下至宫人，一旦犯错，无一不要在里头脱一层皮才能出来。

如懿忍着身上寒毛竖起的不适，强撑着身体俯身而拜：“事关臣妾清白，臣妾不能不去。只是请皇上相信，臣妾并非这样的人。”

皇帝微微有些不忍，“不许动刑。”

话语的尾音尚未散去，只听外头砰的一声响，有人用身体撞破了门冲进来道：“皇上，不是姐姐干的！不是！”

随着冷风重重灌入，海兰扑到皇帝跟前，死死抱着皇帝的腿道：“皇上，不干姐姐的事！”

皇帝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皇后示意素心拉开海兰，道：“海常在，本宫知道你与娴妃姐妹情深，本宫也不愿意相信是娴妃做的，但这件事证据确凿，娴妃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海兰梗着脖子倔强道：“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姐姐做的。”说着一把扯下如懿纽子上佩着的芙蓉流苏香包，用力解开香包，香包里的东西在她掌心四散开来，唯见几片枯叶与深红色的粉末。

“姐姐香包里根本没有白花丹，她又如何能拿白花丹来下药？”

原来是内务府送去延禧宫的白花丹粉末成色不佳，海兰看香包缝得不严实，将延禧宫的都拿去重新缝了一遍。又见内务府敷衍，送的都是些次的东西，正好大血藤粉与白花丹一样都是祛风湿通络止痛的。所以就用上好的大血藤粉换了白花丹。

真相大白，如懿绷紧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紧紧握住海兰的手，忍不住热泪盈眶：“海兰，我此身能得分明，都是因为你了。”

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鸿雪开口道：“太医既说消肿膏里有白花丹，只需一点点，便会立刻引发不适。”鸿雪唇角蕴了一丝笑意，“这药性如此霸道，怎么玫答应还用了三四日，直到脸都烂了才发觉不对？”

皇帝蹙眉不语，玫答应嗫嚅道：“臣妾以为，以为这是正常反应……”

鸿雪秀眉轻挑，瓷白娇美的小脸上漾开一抹笑靥，嗔笑道：“也是，想来玫答应出身南府，没用过什么好东西，倒也情有可原。”

玫答应紫涨了脸，又不敢说话。皇帝伸手扶起海兰与如懿，道：“既然这件事由贵妃而起，也差点蒙蔽了皇后，就交给娴妃去查。后宫琐事众多，又到了年下，皇后安心于其他事务吧。”

皇后身子微微一晃，几乎有些站不住脚，脸上却撑着满满的笑意：“是。从前潜邸的时候，娴妃就很能帮得上忙。”

皇帝道：“那便好。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