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折磨

“那里有什么问题？”

“她做完针线活时，肩膀抬不起来，可是她明明用的是右手，疼的却是左肩。而且我还发现，那里有囊肿积水的现象，跟我一样。”

“狙击手的职业病。她可真不走运。”

“应该说是我运气好。我识破她，不是因为我比别人聪明，是因为我和她太像了。”

“巴黎那次，你看见她了。”

“在王子公园门口，奉先一走，她脸色就全变了，变得很决绝。我从没见过那么可怕的表情。我看到她钻进下水道，拿起防水纸包着的狙击步枪，就全明白了。为了不被堵在城里，我就先从塞纳河游泳逃了出去。”

“那一次射击，你是想试探她？”

“我用不着试探，主要是仁王也在看，不配合他一下，他会没完没了地缠着我。况且，小梅也没那么容易露馅。我想，她给自己打了肌肉松弛剂。”

“观察室里的人果然是他。你那天说的什么记住承诺之类的话也是有所指的吧。”

“可惜大黄蜂完全没明白，不然，也不会——”

“矿井爆炸那次，兰矿和银河是你救的？”

“我猜到她不会放过兰矿，可我绝想不到她出手那么毒辣。等她离开那里后，我从通风口下去一看，差点当场晕过去。接着我听到银河在外面大吼，要跑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堵死房门不让浓烟烈火冲进来。等爆炸过后，我才把他们两个拖了出去。当然我也不敢久留，否则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你为什么救他们？”

“为什么？也许根本没有为什么。救人只是一种本能，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如果当时能给我时间想一想，我还真不一定救他们。”

“海啸那次，你事先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会出手，而且一定会搞得很大。因为她跟我太像了，都是犯罪的天才。我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真是讽刺。我居然如此了解一个我压根不想认识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温格越发痛心起来，“宁可自己背上骂名，宁可受极刑也要掩护她。就是因为愧疚？还是不忍拆散他们？抑或，你也希望她成功，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又或者，你希望她回不了头，故意纵容她，好让他们悲剧收场？你得不到的，也不让她得到？”

“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

“我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公羊被杀时，你是不是在现场？是不是看到了全过程？开枪的人是谁？小梅，那个塞尔维亚人，或者你就是凶手？还有，撒过胡椒的地面怎么会有花香？是不是有人在凶手撒完胡椒面之后，又在上面故意走了一趟，留下花香，把线索指向那个房间？那个人，是不是你？”

“这么多问题让我先答哪一个呢？”枪手笑了，“不如你自己猜好了。”

“你～”温格差点背过气去。

“其实，有些问题，根本不会有答案。有些问题，答案根本不重要。就好比，打死公羊的人是谁，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欠的债太多了，只能用自己的命来还。不是谁都有资格去享受天伦之乐的。我想，他也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所以现场照片里，他的表情没有痛苦和惊讶，反倒有种解脱的感觉。也许对他而言，比起之前漫长的等待，死亡降临的一刻简直就是种幸福。”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怎么，你也喜欢玩失踪了吗？随便你。”枪手调皮地挤了挤眼睛，转身离开了。

温格没有动。他有太多困惑，太多不明白。

他只能无助的看着星空，寻找一点地面上已经找不到的平静舒心的感觉。

所以，他没有也不可能看到，枪手走了没多远，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知道，那两根针上的毒素，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正在一点点腐蚀那里的神经线。终有一日，它们会完全腐烂崩坏掉。

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在她的胸部以下彻底失去知觉之前，这种痛楚，会一直伴随着她，折磨着她，就像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的感情一样，让她无法摆脱，直到她瘫痪在床，直到她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