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我再一次见到他。
他纤瘦虚弱的轮廓半跪在路边。
漫天鹅毛大雪。
他形销骨立。
他冻红了的双手,和被风轻而易举裹挟起的衣角。
只是偶然地瞥见。
一块破旧的木板上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请好心人相助,家母生病住院急需用钱。”
以及他木板旁零零散散散落着的硬币纸币。
他的刘海好像变得更长了。
他成长的轮廓好像更加清晰了。
他的鼻梁好像更加高挺了。
他的骨节好像更加瘦削了。
那是一种抹不掉的绝望与沧桑。
我坐在价值千万的豪华轿车上,车里的暖气打在车窗上模糊了他的轮廓。
我示意司机赶快停车。
我正要去参加李家大少爷的生日宴会。
我没办法看到他。
我没办法看到他楚楚可怜成为乞丐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我穿着厚重的保暖礼服,围着名贵的皮草围脖,带着保暖的针织手工帽。
我提着裙子朝他飞奔。
他一直垂着头。
他没有抬起头。
直到他感受到脖子上被围上了一圈温暖的皮毛。
随着身上好闻的淡香,好像还带着她的体温。
我把头上的帽子套在他头上。
我把他冻得通红的双手捂进我手里。
我像很久以前在食堂救他一样。
把他拉起来。
他冰冷的体温。
他苍白的脸色。
以及看到我难堪的脸色。
池优“星星,你不冷吗。”
他没有说话。
我脱下我的外套。
幸好买大了一码,不然连披都披不上。
他犹豫着想要把地上的硬币和纸币捡起来。
却因为长时间久跪酸痛了膝盖。
差点摔倒在地。
等到他挣扎着站起来。
就发现我已经帮他全部捡起来了。
那些面值加在一起不超过20块钱的零星散点的零钱被风吹的飘摇。
像他前途未卜的命运一般在风雨中挣扎。
我把他带到车上。
不适应气温变化的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池优“先送我去会场,再把他送回家。”
我身上几乎所有保暖物品都挂在他身上,我从后座取出一件保暖大衣披上。
我给保姆打了个电话。
池优“待会儿有客人要来家里,是我的朋友,你给他安排一个房间让他洗一下热水澡。”
等到安排好一切。
我发现星星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我,他的干裂嘴唇翕动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出口。
但我着急赶去生日宴所以视线没有过多在他身上停留。
我把手里的零钱塞给他。
池优“你先去我家住一下,我现在有事。”
他没有点头。
却跟着我下车了。
我因为走得太急所以没有注意他的动作。
司机大叔在后面疑惑地喊着。
“你去哪里啊。”
他转过头,感激的朝他鞠了一躬,消逝在风雪里。
等到我进入会场。
众多名流权贵聚集在一起好不热闹,他们讲述着自己的传奇经历,讲述着亿万家产,讲述着感情故事。
我道貌岸然的父亲正举杯和一位年轻的青年攀谈着。
看到我来了招呼着我过去认识人。
池州凌“这位是小女,池优。”
于是我又开始惯用的假笑和礼仪。
池优“哥哥好。”
我了解过他,他就是李家的大儿子李敏亨。
不像小儿子一般受宠却总想争夺家产,偏偏小儿子却不学无术,一心只想着自己的音乐梦。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半瘪着的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看起来道貌岸然金玉其外。
风风火火的巧克力肤色的小男孩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池州凌“这位应该就是东赫了吧。”
我父亲超群的认人能力总是能令我佩服,这样的能力为他的混迹金钱名利场打下了基石。
李东赫看起来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没有像他哥哥一样的成熟,更多的是小孩子的稚气与顽皮。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受人欺辱雪地乞讨的他。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出生和家庭背景。
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家境。
那他会像李敏亨还是李东赫呢。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