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川阳

12

爱是宣之于口，爱也是jian zhi yu xin缄之于心。

爱给人以勇气，同时也让人变得小心翼翼。

似乎还未感触到那抹红润的温度，怀中那人仅仅只是轻微地闷哼了一声，刘耀文便立马松开了。

宋亚轩迷离且失焦的眸子里的水汽更重了。

“轩儿…我只是……”感受着他还带着冬日冰啤的呼吸，注视着他依旧染着红晕的面颊，像是从夜色中偷了一寸月光，刘耀文忽然有些许的慌张。只是——还好——头发被蹭得凌乱的宋亚轩带着些酒气地嘟囔着：“热……”然后像只猫儿般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将头埋进刘耀文怀里沉睡了。

刘耀文暗自吁了口气，他小心地松开宋亚轩以免闷着他热，可他刚一放力，熟睡的人儿就像是感知到了一般顺着他移开的方向挪动，而且估计是怕他离开，宋亚轩甚至下意识地环住刘耀文的腰。

从一开始环着宋亚轩到现在被他抱住，刘耀文有些好笑地蹭了蹭他细软的发丝，小心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粉红的耳尖，埋在他温热的颈肩，听着他逐渐匀速的呼吸，刘耀文回想起了几分钟前那种想把他融进身体的欲望，那唇齿相交时迸发的水泽声，他忽然觉得，好像是挺热的。

他拢了拢臂弯，将宋亚轩抱的更紧了。

月落云天，思绪犹若浮丝，飞鸟擦过江头，晚风红了枫叶，这一夜无忧无虑，所有人都坠入属于自己的梦境。

熹光踩着枝头落进屋内时，刘耀文才有了一丝意识，刚想伸个懒腰，却意识到手臂上还躺着个人。脑海中闪过昨夜的片段以及某些柔软的触感，刘耀文的脸烧得通红。

似乎是感觉身边动了，宋亚轩迷迷糊糊地眨巴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睁大眼睛。

“早上…好？”

“我怎么……”嗓子沙哑的吓人。

“水！”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冰得刘耀文缩回了手，“等我重新倒一杯。”

重新端着冒着水雾的热水回来，刘耀文看见宋亚轩有些懵懵地用手摸着嘴唇，纤长而白皙的手指抚上红润的唇瓣，大早上看得人着实有些燥热。刘耀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宋亚轩撑着手斜坐在床上，闻言抬头望向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有些泛肿的眼睛满是茫然，他像一只无辜且无措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人迈着慌乱的步伐向他走来。看了好一会儿递到面前的水杯，他才探头够杯沿，鲜红的唇刚触碰到杯壁，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水杯离他愈来愈远。

“烫不烫？”刘耀文错开视线用唇探了探水温，轻轻地吹了吹，说道，“慢点儿喝。”

温水下喉，宋亚轩缓慢地吮吸着白开水，每次舌尖伸出再勾起时都看得他心头一颤。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场景，刘耀文却深吸一口气移开了视线。

“需要和马嘉祺打电话吗？”

宋亚轩顿了顿，抬头望向他，眸子里似乎已经恢复了些清明。

“不用麻烦他，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昨晚…”他垂头扫视了一眼还带着余温的被窝，“给你添麻烦了。”

刘耀文握紧双拳：“昨晚，你还……”

“没想到酒量还是这么差，”宋亚轩自嘲。“多谢你了，耀文。”

“我说的不是这个……”刘耀文沉着嗓子说道。

宋亚轩抬头迎上他的眼神，炽热的眼神。

“马嘉祺和你……”

宋亚轩稍稍歪头，将身子从被窝中挪出，撑着双手坐在床沿，说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吃牛油火锅？”刘耀文问道，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

宋亚轩眨巴着双眼，整理着凌乱的衣领。

“说啊，凭什么他说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凭什么？”

“因为你喜欢。”

刘耀文一愣。这是他没想过的回答。

“因为你只喜欢吃辣锅。”宋亚轩再次低头整理压皱的衣角，他又补充道，“其实马嘉祺也吃不了辣，所以鬼知道你们昨晚上为什么差点吵起来。”

刘耀文突然想起来，当时宋亚轩提议的两个锅底，好像都是辣锅……

那为什么马嘉祺要和他争？

他是不是……

“他脑子有病啊跟我争那么久？”刘耀文不知为何有些出糗地脸红。

“而且他酒量也不太好，却被你灌了十多瓶酒。”宋亚轩抚平最后一处褶皱，说道，“你今天没有行程吗？”

“没有。”这下轮到刘耀文愣愣地回答，“明天有录制，月底还有一次录制，跨年特辑。”

宋亚轩从床边的外套里摸出手机，刚开机就弹出一连串外语软件的消息提示，红的粉的黄的，堆满了锁屏界面。

那些陌生的软件像是那些分离岁月的见证，刘耀文很想努力伸手去抓，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个一直跑在他前面的飞扬的衣角。

“你在日本过得怎么样？”刘耀文低低地问道。

宋亚轩扫了眼屏幕就放下了手机，想开口却又没出声，抿着唇思虑了好一会儿，似乎斟酌好了措辞正准备回答，刘耀文却先开口说道：“我是不是，没有资格问这些问题了……”

不像马嘉祺可以确信而坦然地说出他喜欢的口味，他好像没有理由过问某些与他无关的岁月。一想到这个，刘耀文不免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下一刻，他却感觉有什么抚上他的头顶——

“我过的很好，”宋亚轩直起身来，站在他的面前，笑着揉着他的脑袋，“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没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透过宋亚轩清澈的笑眼，刘耀文好像在那个褐棕色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

“耀文儿，”宋亚轩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深情，“你从来不会没有资格问这些。”

“那我有没有资格……”他及时止住了剩下的话语。

不着急，他想，还不到时候。

不过在那个清晨，他发现，宋亚轩好像真的快回来了。

偶有同事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刘耀文只是傻笑着点点头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每每这时假如被严浩翔撞见，总能收到一个硕大的白眼。年末的工作其实挺多的，除了赶各地的颁奖典礼，还需要在广州录制选秀节目的特别篇，冬令营特辑，而且按照档期，跨年的当晚正好是《Dreamer》第一期的播出，但他好像催促着时间快快跑一样，每天怀着十二分的动力工作着，不管是工作室安排的海报亦或是选秀节目中的教学，他都不知疲惫地尽力完成到尽善尽美，就连跟温妮小姐聊天时都时不时地会提出一些新点子，甚至还盛情邀请她来大陆旅游，可惜别人要在日本看烟花。昕哥见他的状态如此积极上进，很是欣慰地说会给他安排一个员工跨年活动，活动的主题就是吹捧这一年来艺人的优异成绩，刘耀文闻言只是推脱道，你们给我一天清闲的假期我就谢天谢地了。

等到31号的早上，他郑重其事地按下了语音电话，数着秒针转动，不到半分钟对方就接通了电话：“耀文儿？”

“宋亚轩儿！”

像是听见了他快要溢出屏幕的欣喜，宋亚轩笑道：“怎么了？忙完了？”

“嗯！”刘耀文抠着窗帘的垂须，“你晚上有空吗？”

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句没有。

“那我先预约啦！”

约好的地点是一个网红酒店，刘耀文知道宋亚轩不喜人多的地方，所以事先把整个顶楼包场了，除了特定的服务员以外，只有他和宋亚轩两个人。当宋亚轩取笑他为了一个跨年就费这么大的阵仗，他只是挑挑眉，说：“再等等。”

“严浩翔最近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了。”刘耀文看了眼手机屏幕，找了个话题。

“怎么了？”

“好像是因为我没和他说你回来了的事儿。”

“翔哥这么小心眼？不会吧……”宋亚轩吃着水果，抬头看向夜空，“诶，那是星星吗？”

刘耀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漂浮的云层中捕捉到了零碎的星光。

“日本的星空好看吗？”刘耀文问。

“好看，”宋亚轩移回目光，“不过，太亮了。”

“有的时候看着浩瀚无垠的星空，总会觉得站在星空下仰望它的人太渺小了，身边人来人往灯火酒绿，却不及星光的万分之一。”

明明是含笑的双眼，却好像溢出了数不尽的孤寂。

那些年，你真的过得好吗？

刘耀文没舍得问出口。

我不问过去，你不用告知，我们只需要等待接下来。

逐渐的，安静的环境似乎响起一丝喧哗。看着宋亚轩有些警惕地四处张望，刘耀文轻声宽慰：“别担心，没人，是快到点了。”

话语刚落，他们好像听见远方有人群在呐喊，倒数的声音越过晚风，跨过夜色，传入他们耳畔。“上前看看吗？”刘耀文走到扶杆边上，微笑着问，待到宋亚轩走到他身边后，他跟着那些欢愉的、激动的呼声轻轻念着：“十九、十八、十七……”

“又一年过去了。”宋亚轩眯着眼任由夜风拂面。

“十一、十、九、八……”

宋亚轩双手握住扶杆，侧头看向同样望着他的刘耀文。

“四、三、二……”

“新年快乐，刘耀文儿！”宋亚轩在最后一秒前说出了第一句祝福。

刘耀文听着那时隔四年的祝语，笑弯了眼。

傻瓜，你以为是你先说的吗？

下一秒，黛色的夜幕划过一片明亮，也伴着一声巨响。

不出所料，刘耀文看着宋亚轩瞬间身形一颤，用手捂住了耳朵，但在看见天边的流火后瞬间愣住了。

犹如陨落飞逝的流星，仿若带着火花的微雨，曼妙迸发的各色烟火一时间纵横交错将夜幕点亮，坠落的星轨仿佛触手可及，而在那团绽放的、燃烧的火花中，赫然闪耀着一行字——“ Happy New Year S”。

刘耀文温柔地握住宋亚轩那只攥着耳垂的手，缓缓落下，另一只手轻柔地拂去眼角的湿润，摩挲着他的面庞，注视着他的澈然的眼睛说：“新年快乐，宋亚轩。”

在那一声胜过一声的抨击中，迎来盛开，在等来归于宁静，他在犹如烟花绽放般的心跳中，说：“宋亚轩，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你。”

有人说爱是宣之于口，有人说爱是缄之于心。

爱的形式有很多种，但爱的人唯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