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退守

我的青春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很难闻，直到我遇见了他

——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读什么书，跟你那倒霉母亲一样。”

父亲夺过我的书包

翻看着想找出点钱

“钱呢？你那倒霉母亲这个月怎么不给你生活费。”

我不敢说话，低着头

手紧紧的抓住校服下摆

父亲伸手向我打来

但父亲的巴掌没落在我的脸上

我抬头一看

一个男生挡在了我的面前

“在动他，我就报警了。”

父亲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把我的书包摔在地上

骂了几句

然后离开了

“谢谢你。”

他没说话

只是帮我把地上的书包捡起

“嗯。”

——

我再一次见他

也是在那个小巷子里

他顿在巷口

两只猫，一白一花，围着他

喵喵的喊着

他笑了笑

从卫衣口袋摸出一根火腿肠

然后撕开包装

掰成了两块

低到了猫的面前

“你很喜欢猫吗？”

我开口问

他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两只猫

我也没走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嗯，喜欢。”

后来，我才知道

我和他是一个学校的

——

“你们这帮怎么又没穿校服？！”

教导主任在那里训话

我看了眼自己

我也没穿

因为没钱买嘛

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把一条校服外套丢给了我

“拿着，穿上。”

“谢谢。”

“关中！怎么又没穿校服？”

教导主任看着他说

他转过身看向我

笑了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很温暖

——

高三那年，我和他在一起了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巷子里

我依旧记得

那个时候

他替我挡下了我父亲的那一巴掌

“我喜欢你。”

“嗯。”

我向他表白

他嗯了一声，就没有说话

我苦笑了一声

快步离开

他拉住了我的手

“我也喜欢你。”

我的眼眶红了

“喜欢就说啊，给我回什么嗯？”

他把我抱在怀里

“下次不会了。”

“我这个人对待感情比较迟钝。”

“给不了你太多惊喜。”

——

我母亲去世的那年

也是在高三

临近高考

在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后

我没有过多的伤心

在我的童年中

母亲这个戏份不多

她给我钱，但唯独不给我爱

在我的那个残破不堪的家庭里

我的母亲不会饰演贤妻良母

她是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

她嫁给我父亲

是因为我父亲有点小钱

而我的父亲

却是一个酒鬼

在我十岁那年

他们离婚了

他们各过个的生活

“伤心就哭出来吧。”

他拍拍我的背，然后抱住了我

“没事，我不伤心。”

虽然嘴上说着不伤心，但鼻子却还是酸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面的跑

“你要带我去哪？”

我问

“带你散散心。”

——

他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他伸手抓住了阴影

从此我的生活里透出了光

——

“生日快乐。”

我笑着说

还把手中的月季递给他

他接过花

“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是花。”

“那以后，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给你送花。”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

“好，说到做到。”

——

大四那年

我查出了胃癌

剩的日子

也没有几天了

我没告诉他

当我知道我得胃癌的时候

挺震惊的

但又冷静了下来

命运嘛

改变不了的

那晚

他向我求婚

说先预定着

等我毕业后

在和我领证

当他给我戴上戒指的时候

我拒绝了

“我们分手吧。”

我笑着说

他愣了一下

“我不愿意。”

“我过够了，就这样吧。”

说完这些话后，我以为我会哭

但我没有

我出奇的冷静

我丢下他离开了

我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他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那戒指，看了好久

我躲在暗处，无声的哭泣

那一晚，我的心挺疼的

高二那年，他伸手抓住了阴影

让我的生活，照进了光亮

现在，老天爷把它缝的死死的

透不进光

我也看不见光

——

我去了花店

给花店老板说让老板每年他生日的时候，给他送一束花

每年生日的时候，给他送一束花

这个我做到了

——

我是她的爱人

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的时候

我很震惊

胃癌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一晚，她不答应我的求婚了

高二那年，在小巷子里

我对她一见钟情

知道现在

后来

每一年的生日

我都会收到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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