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

这边王钦端着手中蒙上白布的阿哥，口中颤着道:

王钦“小阿哥，你赶紧找个好人家投胎吧，千万别……”

他还没说完，手上的托盘已经撞到了一个人。却原来是嘉贵人领着贞淑过了来，王钦没注意，一个冲撞居然把托盘送到了贞淑的手中，顿时在雪白的布锦上涌出一道血迹。王钦惊得一赫，立马后退几步。金玉妍见了便道:

金玉妍（嘉贵人）“今夜不是玫贵人生产，是大喜吗？怎得王公公这般慌里慌张的，是遇上什么了？”

王钦好容易稳住身形，伸手欲把托盘拿回。金玉妍见得那托盘只觉好奇:

金玉妍（嘉贵人）“哟，这是什么呀？”

说着便掀开来看。王钦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便见得金玉妍方才还满面的笑意下一刻就转化成惊愕之色，像狠狠吃了惊吓一般:

金玉妍（嘉贵人）“这……这是？”

随行的贞淑也是一惊。王钦忙忙把托盘夺了过来，悲伤着道:

王钦“这是玫贵人的小阿哥，刚……刚出生就咽气了。”

金玉妍（嘉贵人）“怎么会这样？”

王钦“是玫贵人她没有这个福分。”

他面露祈求:

王钦“嘉主儿，您今晚上要是看见了什么，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可千万不要声张啊！”

金玉妍抬起帕子，像是为了掩盖悲意:

金玉妍（嘉贵人）“王公公这话说的，我自当不会声张出去让公公难做。”

王钦“谢嘉主儿。那奴才替皇上办差去了。奴才告退。”

他端着托盘赶紧走了，贞淑道:

贞淑“看来是得手了，主儿也能安心了。”

金玉妍这才放下帕子，那娇媚的脸上那里有什么悲伤，分明欢喜得很:

金玉妍（嘉贵人）“一个南府乐伎，如何能当贵子的母亲，可不就是无福，连孩子都是这般低贱，也怪不得我出手。”

贞淑“是。她当日冲撞主儿，如今这般也是应了那句一报还一报。”

金玉妍扬了扬脸:

金玉妍（嘉贵人）“如今玫贵人的孩子没了，我也能放松许多。至于慧贵妃……这宫门实在踏不进去，就算母族有诸多手段也是没地施展啊。”

贞淑“主儿且放宽心，许那位是个公主呢？奴婢可听说最近进贡给咸福宫的菜肴多是辛辣。探视我们也不用去了，永和宫现在怕是一片哀泣呢。”

金玉妍嗤笑:

金玉妍（嘉贵人）“本就没打算去探视她，只想让皇上看到我雪夜前来的这份心意罢了。玫贵人诞下死胎，皇上指不定得多忌讳，怕是早早离开了。既如此还去什么，回宫吧。”

这边琅嬅和娴妃送了皇上回来，在偏殿坐着，脑袋都快要放空了，琅嬅才道:

富察琅嬅（皇后）“等会娴妃打算如何与玫贵人说？”

如懿吁了一口气:

如懿（娴妃）“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孩子没了的事实，便……实话实说吧。”

琅嬅撑着头:

富察琅嬅（皇后）“实在是难为她了。十月怀胎那么辛苦，口角的泡现在都还没消。此时自己的孩子面都没见上就要去了，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如懿（娴妃）“臣妾没有过孩子，但是臣妾可以明白这种苦。她虽然冤枉过臣妾，可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失了孩子的母亲，这坎大概是不好过。”

永和宫寝殿内的哭闹声越来越凄厉，是玫贵人，急着要看她的孩子却无人应对后的焦灼与不安。琅嬅叹口气起身拉起她的手:

富察琅嬅（皇后）“走吧。在不好过也得过，宫中漫长岁月只是起了个头，这就熬不住了可怎么好。去看看她吧。”

如懿跟着琅嬅推门进去，布置得精致秀雅的寝殿内颇有琴书静韵，仿佛在那份喧嚣的恩宠之下，蕊姬亦有着一份自己的清新雅致，赢得皇帝的垂眸。可是此时此刻，殿中沉积的百合香气味底下掺着浓郁不退的血腥气和潮腻的来自产妇头顶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大汗淋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