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

偏殿内，众人听着玫贵人的惨叫和宫女们着急忙慌的催促声，心也像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等待中的时光总是格外焦灼，虽然偏殿内生了十数个火盆，暖洋如春，但掺着偶尔出入带进的冰冷寒气，那一阵冷一阵暖，好像心也跟着忽冷忽热，七上八下。皇帝早已耐不住性子走来走去，琅嬅和娴妃对视一眼，前者上前道:

富察琅嬅（皇后）“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还这般紧张啊。”

皇帝吁了一口气:

皇帝“玫贵人这胎要紧，莫名早产，朕总是放心不下。”

放心，有的是人比你更放心不下，早早地就出手了。琅嬅刚要回话，忽然听得一声微弱的儿啼:

富察琅嬅（皇后）“什么声音？”

随后立刻明白过来，脸上含了一分喜色道:

富察琅嬅（皇后）“应该是龙胎落地了吧？”

皇帝却是微微皱眉，侧耳一听:

皇帝“怎么哭声这么微弱？朕记得皇后的永琏出生时，哭声可响亮了。”

琅嬅表情一凝回不上话，正好齐汝自外头进了来在他面前跪下:

齐汝“臣叩见皇上。”

皇帝“齐汝，玫贵人和龙胎如何了？”

齐汝“皇上，玫贵人累得昏过去了，但是并无大碍。只是，只是龙胎……”

他的嘴唇嗫嚅着，半天只是不出个所以然。琅嬅问:

富察琅嬅（皇后）“龙胎怎么了？”

齐汝缓缓抬眼看一看皇上的脸色:

齐汝“玫贵人，生的是一个小阿哥。但是天生不足，生下不久，便，便薨了……”

闻言所有人无不赫然，如懿立刻转脸去看皇帝的脸色，已经凝成了一块冰。琅嬅出言道:

富察琅嬅（皇后）“怎么会？刚刚明明听到了小阿哥的哭声！”

齐汝只是跪在那里再不言语。皇帝静默一会，道:

皇帝“王钦，把孩子抱进来。”

王钦不敢耽搁立刻小跑着去了，齐汝这才道:

齐汝“还请皇上节哀。既然小阿哥去了，皇上还是不看为上。”

大喜的事情变成丧事，皇帝如何能够节哀。听了齐汝的话，觉出里面有猫腻，便问:

皇帝“为什么？”

齐汝“这……”

他正斟酌着言辞，外头王钦已经抱着一个襁褓过了来，却是站在廊下不敢踏进。

这下是个人都能觉出不对了。皇帝当即变了脸色:

皇帝“王钦，进来。”

王钦迟疑着挪进来，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手中襁褓盖的严严实实，只不肯撒手。琅嬅立刻明白过来:

富察琅嬅（皇后）“莲心惢心，你们先出去候着，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二人退下，皇帝道:

皇帝“把孩子抱过来。”

王钦满脸难色的看着他，又看一眼怀中的孩子:

王钦“皇上……”

皇帝只是道:

皇帝“把孩子抱过来！”

王钦吞一吞口水缓缓上前，等到了皇上那里直接扑通跪下了，递出襁褓的手一个劲的抖:

王钦“皇上，您，您就是看见了，您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您要站得稳稳当当的。您还有千秋子孙哪，您……”

他话说不下去了，皇帝缓缓伸手拨开襁褓，看得一角只觉如坠冰窖，颤着身子坐了下来。如懿也是一惊的别过头，琅嬅纵然有了经验，可这种事情不是有过一次就能适应的，不忍心的闭上眼睛让王钦拿开，扶着皇上坐好。

齐汝沙哑着嗓子:

齐汝“皇上，这孩子身形有异，即便生下来也不能活长久。您不要太伤怀了。”

琅嬅定了定神，道:

富察琅嬅（皇后）“王钦，你安排下去，告诉所有的人，玫贵人不幸，生下的是个死胎，立刻葬了去。此事，不得再有他人知晓。至于已经知道的，除了本宫、皇上和娴妃，就只有你王钦和齐太医了。”

王钦和齐汝悚然一凛，立即答应道:“臣（奴才）不敢外泄。”

如懿鬓边流苏一颤，虽心痛那个孩子无福，望着眼前的情景也不好说什么，又看着皇上已经颤抖着手盖上脸，便随着琅嬅一同跪了下来。

富察琅嬅（皇后）“皇上，是玫贵人无福为您绵延子嗣，还请皇上节哀。但愿玫贵人有幸，日后还能为皇家再续香火。”

皇帝只是捂着脸:

皇帝“皇后，你和娴妃去看看玫贵人。朕累了。”

琅嬅知道皇帝此时并不愿与玫贵人相见，或许此后，皇帝都不会再想与她相见了，于是便温婉劝道:

富察琅嬅（皇后）“是。皇上操劳了一夜，是该休息了。此地有臣妾和娴妃照料，请皇上放心。”

如懿听得皇帝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也道:

如懿（娴妃）“是，请皇上安心。皇后娘娘和臣妾一定会好好安慰玫贵人的。”

皇帝停一会伸出手，琅嬅立即和如懿上前搀扶着将其扶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