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

长春宫。

琅嬅指了座位让如懿坐下，身后惢心已是忍不住开口:

惢心“皇后娘娘明鉴，此事真的与我们主儿无关。”

富察琅嬅（皇后）“本宫知你无辜，否则费那么大劲把你叫来长春宫做什么？送你去慎刑司岂不是更为省事。”

如懿身上一凛，慎刑司掌管着后宫的刑狱，上至嫔妃，下至宫人，一旦犯错，无一不要在里头脱一层皮才能出来。她忍着身上寒毛竖起的不适，强撑着身体俯身而拜:

如懿（娴妃）“臣妾谢皇后娘娘信任，免了臣妾受刑之苦。”

琅嬅扬脸叫她起来，又道:

富察琅嬅（皇后）“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如懿一怔:

如懿（娴妃）“皇后娘娘，臣妾如今深受玫答应怀疑，谈及此事怕是不合适……”

富察琅嬅（皇后）“本宫这里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有对错之分。你且把你的看法说了便是。”

娴妃低头谢恩，停了一会才道:

如懿（娴妃）“那日臣妾受皇后娘娘之命送玫答应回宫，走了几步路玫答应抚着脸颊上的伤，说了一句若是留了疤痕惊扰圣驾可如何是好，便让贴身婢女去太医院求了消肿的药，才进永和宫那婢女也拿着药回了来。玫答应说着她不懂药理，恐拿错了药适得其反，让臣妾帮她看一眼，臣妾才开了盒取了一点膏体查看，无误后就还给了玫答应，再稍稍坐了就走了。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也并无什么可疑人来过。若让臣妾指出幕后真正黑手，臣妾一时是做不到的。”

琅嬅拾起桌上茶盏，抬腕抹一抹杯沿喝了:

富察琅嬅（皇后）“娴妃叙事条理分明，本宫自是相信。只是娴妃想过没有，那日接触过药膏的，除了你和太医院的太医以外，不还有一个人么？”

如懿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面上立即染上了不可置信之色:

如懿（娴妃）“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可身为嫔妃，容颜最是重要，若一个失手，造成了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损伤，那不是……”

富察琅嬅（皇后）“兵行险招，靠得就是一个赌字，且这赌面胜算还颇大，为何不做。”

如懿细细一想觉出理来，身上的冷汗又冒了一层:

如懿（娴妃）“若不是皇后娘娘搭救，臣妾怕是深陷局中出不来了。”

富察琅嬅（皇后）“不怪你，她心机深不可测，在外装得一副恃宠而骄的轻纵模样，怕是大多人都被她骗了过去。”

如懿犹在吃惊:

如懿（娴妃）“娘娘是如何看出来的？”

富察琅嬅（皇后）“她接近你的刻意，之后掌掴送药损颜，种种看似无意，实则行云流水，便是晞月也看出一二了。你没见这几日请安她见玫答应的位子空着，连一句也懒得问么。”

虽然是真的懒得问。

如懿知晓这是应了那句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如懿（娴妃）“娘娘聪慧，推敲出事件真相，可此事玫答应断不会认下，那结果……”

琅嬅幽幽一笑:

富察琅嬅（皇后）“她不承认，有的是人替她担下罪过。这两日你便在宫中不出，自是有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的一天。”

她特意在真相大白和沉冤得雪几个字上加了重音，如懿也听得出意思:

如懿（娴妃）“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安排。只是……”

见她言语支吾，琅嬅一扬眉:

富察琅嬅（皇后）“可是觉得禁足两日无趣？本宫可以唤了海常在和你……”

如懿点头，又摇头:

如懿（娴妃）“臣妾不是因为禁足委屈，娘娘愿意让海兰过来自是好，只是皇上那边……”

皇上是相信着她的吗？

原是为这个委屈，这份心意也实在深情，只可惜皇上本性凉薄，这深情，得不到回应又能长久几多时:

富察琅嬅（皇后）“你见皇上今天的神色也是留有疑影的，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不好明目张胆的偏袒了你去，便借由本宫的名头来。皇上才登基，后宫需要宁静平和，有些事，不光是娴妃，本宫也要息事宁人，忍一忍便过去了。娴妃你说是不是？”

如懿明白过来道:

如懿（娴妃）“是。”

琅嬅抬一抬手:

富察琅嬅（皇后）“时候不早了，这审问也结束了，娴妃便也回去吧。”

如懿（娴妃）“臣妾告退。”

她慢慢出了长春宫，旁边惢心不禁叹道:

惢心“皇后娘娘蕙心纨质，为给主儿洗脱冤屈费劲心思，当真是体恤我们主儿。”

如懿点头:

如懿（娴妃）“皇后娘娘是最端庄贤德不过，又为皇上思虑周全，我实在不能及。”

阿箬却反驳:

阿箬“不见得吧，不还是让我们主儿回去思过两日。奴婢敢担保，若今日被诬陷的是贵妃，皇后娘娘怕是拼了失态也要护得贵妃周全。奴婢就不明白了，我们主儿当年也是跟着贵妃一起进府的，怎得皇后娘娘只偏袒贵妃一个呢？”

如懿轻斥出声:

如懿（娴妃）“阿箬，皇后和贵妃不是你能议论的。今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很好，回宫吧。”

阿箬得了训斥这才停嘴，扶着如懿回了延禧宫，宫门外，海兰一身素白旗装站立，面颊被风吹得通红，一看就是等候多时。如懿连忙上前:

如懿（娴妃）“海兰？你在这里做什么？”

海兰见了她眼睛便是一红:

海兰（海常在）“嫔妾听闻养心殿之事便赶了来，只是雪天路滑耽搁了时间，等到的时候殿外的太监告诉我，姐姐已经被皇后娘娘带回了长春宫审问。嫔妾不知晓事情经过，不敢随意去长春宫坏事，思来想去也只能站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好在是让我等到了。姐姐，皇后娘娘可有为难你？”

如懿只是取下披风盖在她身上:

如懿（娴妃）“进去说。”

见海兰神色实在急切，她一边拉着人进殿一边口中道:

如懿（娴妃）“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我，在皇上跟前还为我说了好话。”

她将在长春宫的事情细细讲了，听得是那白蕊姬自己给自己下毒，海兰不由得吃了一惊:

海兰（海常在）“她竟对自己也下得去这般手么？”

如懿（娴妃）“后宫女子，若没点个本事又如何能生存下去。”

海兰点点头:

海兰（海常在）“说的也是。姐姐，那玫答应这样算计你，你欲如何？”

如懿（娴妃）“皇后娘娘说了，六宫和睦要紧。且皇后娘娘已经安排了下去，我只在延禧宫静等着就是。你既来了，皇后娘娘也准了你陪在我身边两日，这便是极好的。”

海兰破涕为笑:

海兰（海常在）“能和姐姐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