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篇章（上）

小跑几步，伸长胳膊去够那帽子，才抓到帽子边

小心塞回自己背着的包

今天剩下的时间完完全全空出

时间还早

既然要选这条路，那就多花些心思吧

演员的分类很广

最初的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签约演艺公司，按部就班地进驻演艺圈

那之后，稍有些流量的明星也盯上这个市场

通过强大的粉丝基础广泛宣传自己的新戏

大多演技自是比不上科班出身的演员

还会因为拙劣的演技，难以接受的造型，遭人嘲弄

你应该算是第三种

有贵人提携，还碰巧抓住了机会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

这附近有一座书店

“去买几本书恶补”

你是这么打算的

按着导航指示的路向前走

链条包斜挎在肩上，咔啦咔啦的

黑色口罩遮住了差不多半张脸，但你分明感觉到

周围的目光不寻常了起来

万能人物A诶？你是那个新人演员吴默吗？

吴默我是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应声而倒

转身向后退的功夫，身边挤满了人

“我好喜欢你的新戏，给我签个名吧”

“可以合个影吗？”

“啊啊啊，终于见到本人了”

叫喊声此起彼伏，你只感茫然，无措

“我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她们的喜爱么”

这一刻，她们的声音和记忆里的重合

十年前

你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父母外出打工，由爷爷奶奶来照看

那时的你，天真烂漫，无拘无束

和小伙伴在田间玩捉迷藏

月上梢头，孩子们才结伴回家

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你在家门口和朋友挥手告别

迈步进了庭院

门口围了好多陌生人

心生警惕

刚要扒开一道缝，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被人拦了下来

原因是

“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你不懂

只是那天之后

爷爷奶奶就再没出现过（意外去世）

邻居的阿姨告诉她

“是一个叫上帝的人带走了你的爷爷奶奶”

“那，那他会把爷爷奶奶送回来么？”

你紧攥着拳头，一脸担忧

“会的”

“真的！”

失神的眼眸恢复了些光亮

邻居阿姨给她拿了本圣经

“你要怀着虔诚的心，向上帝念诵这本书中的内容”

“或许，他就会施恩，将你的爷爷奶奶送回来”

“我会的”

你将其视如珍宝

每晚睡觉前，都认真做一次祷告

放学后，总能看到你抱着本圣经，往一处破旧的教堂跑去

教堂残破不堪

墙上爬满了青苔

窗户的玻璃残缺不全

风一刮过，就能带下几片玻璃

但这并不影响你

你相信，爷爷奶奶会回来的

可这久而久之

关于你的传闻，就愈发不可收拾

有人说，你是入了魔，被什么脏东西附了体

有人说，你是得了什么难治的癔症

诸如此类

使得你在学校过的并不顺利

“让你再读，让你再读”

几个同学按着你，你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撕下圣经，一页又一页

眼泪夺眶而出

连同那点仅剩的希望一并碾碎

撕的尽兴，同学把书扔到地上

“哑巴了？说话不会？”

她紧掐着你的下巴

胳膊上，腿上，脸上，处处是大大小小的浅紫色的淤青

你望着不远处的圣经

那仿佛眼前的一束光

不顾同学的阻拦

伸长手臂去够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五指用力

可当手指刚摸到圣经的封面

一直脚便踩了下来

吴默啊

你痛苦地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