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将军和他的小狐狸（4）

8.

　　三百年后，乾元山金光洞，原本一室寂静，未几，忽然生出异象，似有一物破空而来。

　　太乙真人正在山洞外观察天象，闻此异动，却是不急不忙的往山洞内走，似乎早就料到这一情况。他径直走到金光洞的最里面，一个宽大的石台便映入眼帘。石台上方躺着一个一袭白袍的年轻男子，观他面容，端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此人却不是旁人，正是战神将军李哪吒是也。

　　九百年前，李哪吒以重伤之躯为妻子受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原神几近溃散，然，他的原神乃是一颗灵珠子，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数万年方修成人身，也因此在那最危险的时刻保他一命。他的原神在天地间游荡，最后被师尊太乙真人带回乾元山金光洞，为他重塑肉身后辅以阵法，助他重新修炼。加上他意志坚定，在九百年之后的今日，终于苏醒过来。

　　李哪吒慢慢睁开眼，长久以来处于黑暗中，让他一瞬间适应不了光线，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太乙真人就站在石台旁边，见他醒来，也不禁心生欢喜：“哪吒，你终于醒了，为师这些年来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李哪吒适应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坐起身，看到太乙真人在身侧，也只是淡淡点头，叫了一声：“师尊。”

　　“活动活动，看身子可有何不适？”

　　李哪吒当即跳下石台，扭扭脖子，活动一下了筋骨，并没有任何不适。

　　他摇头：“禀师尊，徒儿没觉得有何不妥。”

　　太乙真人这下彻底放心了：“那便好。你这小子，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乾元山，害为师担心许久。后来好不容易上了天界，以为你会就此消停，没成想，你竟与一个凡人相恋，哦，是为师糊涂了，那是一只妖。这也便罢了，可你竟然为了那只妖以重伤之躯甘受天雷。李哪吒，你真以为你金刚不坏之身？惹下大祸，还不是得为师替你收拾烂摊子。”

　　李哪吒自知有错在先，倒也乖乖听着没有反驳。只在听到与妻子有关的事情面上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百年了，想来妻子的修行也应该有所成了。

　　思及此处，他赶紧认错：“让师尊担忧，是徒儿的错，以后不会了。”

　　太乙真人见他这副样子，多少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长叹一声后无奈道：“哪吒，你已是为人夫的人了，以后还将为人父，为师没什么可再交代你的，只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以后遇事，切莫冲动，有什么都与你那妻子商量着来。”

　　李哪吒抱拳恭敬应是：“徒儿遵命。”

　　太乙真人一挥手，人已往洞外走去：“为师知你思妻心切，此去妖石城，有一荆蛮森林，其间有一荆蛮小镇，去此便能寻到她的踪迹。”

　　李哪吒弯腰躬身：“恭送师尊。”

　　再抬眼，已没了太乙真人的踪迹。

　　9.

　　荆蛮森林位于妖石城腹地，是九百年前天帝依照与妖族之王的约定以无上法力开辟出来的一处适合妖族居住的所在，荆蛮小镇便是所有妖类的大本营。

　　敖粼当然也不例外。

　　自三百年前起，她一改往日嬉戏的态度，日日勤修苦练，终在五十年前修得八尾，如今正在抓紧修炼最后一尾。也只差这一尾，她便可渡天劫，飞升天界。

　　绫儿自然知晓一切的前因后果，早在三百年前她就同其他几个法宝说了，几个法宝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恐李哪吒回来，责怪他们太早透露一切。但心底还是隐隐在期待，期待李哪吒能因此早日归来。可左等右等，如是过了三百年，李哪吒却始终没有回来。

　　这三百年间，敖粼也见了其他四个法宝。后来便由五大法宝轮流照看她，这样她也能从他们身上学到点东西。

　　这天，敖粼照旧在她近些年才建好的木屋里修炼，风啸歌守在屋外，其他法宝守在四方。他这会百无聊赖的盯着天上的云彩发呆，一会坐着，一会站着，一会躺下，一会又翻个身，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中忽然传来一记声音，是那般熟悉，那般掷地有声。

　　「法宝归位。」

　　「速来乾元山金光洞寻我。」

　　风啸歌一跃而起，变成原身风火轮的模样，甚至来不及跟敖粼说一声便急匆匆的冲天而去，一瞬间没了踪影。

　　随即，四方四记身影亦消失于天际。

　　傍晚时分，敖粼总算从木屋里出来了。

　　她像过往的年月一样，伸了伸腰，没看人已经在说话了：“大风，我感觉今天还不错。以我现在的修炼速度，要不了几十年定能修成九尾。哎，不是都说妖族修炼，越往后便越艰难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更简单了。”

　　无人回应。

　　敖粼低头一看，哪里还有风啸歌的身影。她又周围看了看，连剩下四个也不见了。她顿时疑惑，奇怪，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她修炼期间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妖怪，需要他们五个合力才能与之匹敌？不该啊，若真如此，她不可能听不到动静。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发生什么他们五个非得一起去的事情！

　　可会是什么事情呢？

　　没法想，也想不出来……她又不能离开，索性折返回屋，继续修炼。

　　反正，他们总会回来。而且，她隐隐觉得，他们这次会离开，或许正如三百年前那晚他们几人所言，战神将军要回来了！

　　10.

　　五大法宝花了半日时间才总算赶到乾元山金光洞，归于李哪吒身侧。面前之人，还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一袭白袍，嘴角噙着笑，眉眼也皆是笑意。

　　“老大。”

　　五人齐齐叫了一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哪吒站在那里，盯着身旁之人，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最后也化作一句：“我回来了，你们辛苦了。”

　　这话一出，好像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足足说了小半日才止住。

　　李哪吒这才问他们：“娘子这些年可好？”

　　绫儿最有话语权：“她很好。最开始的几百年里，她不爱修行，成日里只想着游山玩水，让我给她讲故事。”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了李哪吒一眼才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老大，我把你和她相识、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爱情当成一个故事讲给她听了。她听后很是动容，也隐隐猜到了什么，追问我你那妖族妻子是不是就是妖族之王？我那时想着，你应当快回来了，便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她了，包括她就是妖族之王敖粼，也就是你的妻子。

　　我不知道她当时想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以后的三百年间，她日日勤修，夜夜苦练，加上我们五个为她选择的修炼之地，所以她在五十年前就已修得八尾。”

　　李哪吒思忖之后道：“八尾……修得九尾，渡过天劫，方才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这是我与天帝陛下的约定，也如此，娘子才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风啸歌有些纳闷：“老大，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你，你说你与天帝陛下立下约定，可大嫂入了轮回，定然会失了记忆，那你怎么确定她飞升仙界就一定能记起你？万一她记不得，那你岂不是要重新求娶一次？怕是她不会轻易答应你了吧。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方法一直没说？”

　　段无浊跟着附和：“我觉得风啸歌说的没错，我们这几百年一直跟在大嫂身边，看她的情形，是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

　　绫儿深以为然，跟敖粼说李哪吒和他妻子的事情，她其实是存了试探之心的，但敖粼的反应是一无所知。所以这个问题，也是她想问的。

　　李哪吒目光投向远方，嘴里缓缓上扬。

　　那十几年平凡夫妻的生活，他与妻子约定过，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变成何种模样，再见之时都会认出对方。他做得到，他相信妻子也一定做得到。

　　因为，那是他们的约定。

　　风啸歌看他那副神情，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就明白了，顿时郁闷不已，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其他四个还在好奇，就听李哪吒缓缓道：“我和娘子有过约定，我不忘她，她必也不忘我。所以没什么可好奇的。”

　　其他四个立时没了声响。

　　李哪吒又抬头看天：“见娘子这件事可押后，但现在，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又是一声令下：“法宝归位。”

　　转瞬之间，那个一手火尖枪，一手乾坤圈，脚踏风火轮，身披混天绫，腰挂神火罩的少年将军回来了，仿佛这几百年来他从未离开过。

　　随后，风火轮起，载着少年将军直冲天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