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将军和他的小狐狸（3）

6.

　　“再后来呢？天帝来了之后如何，是他逼死战神将军和他的凡人妻子吗？”

　　伴着敖粼的询问的声音，绫儿缓缓摇头，耳边却充斥着那日天帝和战神将军之间的对话——

　　“李哪吒，你今日要反了不成？”

　　“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倒是敢的很呢！李哪吒，你该知晓，仙凡相恋本就是大忌，更何况，你这个妻子，她可不是什么凡人，她是妖族。”

　　“微臣知晓。”

　　“你既知晓，为何阻拦天雷？还不速速退下。”

　　“微臣不能退！天帝陛下，无论她是人是妖，她既嫁臣为妻，那臣此生便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无知。妖族既降，朕也已下令，若她挨得过这天雷加身之刑，朕便既往不咎。你如今这般，置朕于何地，置天界律法于何地？李哪吒，速速退去，朕仍既往不咎。”

　　“臣愿代妻子受过，求天帝成全。”

　　“李哪吒，你既如此决绝，朕便成全你。只是，这天雷之刑你若替这妖族受了，她便要受其他惩罚。朕罚她重入轮回为妖狐一族，他日勤修苦练，修得九尾，渡过天劫，即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与你再续前缘。”

　　“谢天帝陛下大恩。”

　　事已至此，天帝只得甩袖离去。

　　随后，李哪吒召出其余两个法宝。五大法宝，皆位于他身前，盯着他们，郑重道：“无论她是人是妖，她都是我的妻，是我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之人。如今，我即将离去，便要把她托付给你们五个。我请求你们，无论如何，都护好她。”

　　妻子扯着李哪吒的衣袖，想要阻止他。可话为说出口却尽数被他一句：“娘子，信我。”给挡了回去。又絮絮叨叨跟他们五个交代了很多事情，最后是他沉稳中带着不舍的视线和声音。

　　——“大风，段无浊，神火女，火龙，娘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切莫让我失望。”

　　——“绫儿，照顾好她。”

　　——“我会回来，等我。千年之后，我定归来。”

　　后来再发生什么，妻子说了什么，绫儿已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后来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落下，战神将军消失于三界之中。最后的时刻，他仍不忘安慰妻子，告诉她——

　　“娘子，等我，我会回来。”

　　“你安心修炼，待你修成正果，我定亲去迎你。”

　　绫儿仍记得那日，妻子有心想反抗，但想到李哪吒为她做的一切，到底还是认了天帝的处罚，入了轮回，为妖狐一族。

　　敖粼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又似是隐隐猜到了什么，拿着烤鸡，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绫儿盯着面前零星篝火，余光可以瞥见敖粼此刻的神情，几分震惊，几分讶然，几分悲怜，又几分了然。

　　果然，静了片刻，敖粼将烤鸡重新放回架子上烤起来，她坐正，盯着绫儿，一字一句道：“依你所言，战神将军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替他的凡人，不，是他的妖族妻子，为她受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而他的妖族妻子则受于他罚，入轮回重为妖族。我可以理解为，她之所以重入轮回为妖族是因为她本来的妖族身份并不简单，天帝恐她惹出什么祸端，所以留她不得？这样一个妖族，我想不出来会是别人，但我的猜测或许是错的，所以我想向你求证：绫儿，战神将军的妖族妻子就是我王，对吗？”

　　绫儿没有否认敖粼的猜测，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是绫儿送妻子去轮回时听她亲口所言，当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因为只有这样一个和李哪吒朝夕相处过的人才会有机会接触他们五大法宝联手布下的阵法，并轻易破掉它。

　　那天，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最后时刻，妻子对她说了实话。

　　“绫儿，我名敖粼，乃妖族之王。

　　早在数万年前，相公还没有成为天界的战神将军时，我就已经见过他了。那时候，他住在妖石城，我也还不是妖界之王，只想着逍遥度日，过得一日算一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时候我遇险，是他救了我，也是他告诉我要努力修炼，即使不能位列仙班，起码也有自保的能力。

　　我真的有努力，所以最后我成了妖族之王。我派人寻他，却未寻到……直到和仙界爆发了第一场战争，我终于见到了他。”

　　“所以你就设计骗他？”

　　“我没有骗他，嫁他为妻是我一直以来的期望。我没想过会成真，但我真的做到了，也因此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之所以发动这场战争，不过是因为我想卸任妖王之位，只做个凡人，和相公一起到白头。”

　　“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我居上位数万年，一直无所建树，而今想要卸任，总得做出些什么来。相公应当跟你们提过，妖石城地处严寒，并不太适合我族人居住，我自然需要为我族人寻得更好的去处，如此才能安心。”

　　“你这样做，便是将李哪吒置于两难的境地，你有为他考虑过吗？”

　　敖粼默了一下，道：“我别无选择。无论怎样，事情已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再无退路。”

　　绫儿沉默着，算是认同她的话。

　　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然不易，再有所为，便是挑起更大的事端。如此，便这样吧。

　　7.

　　“粼粼，你只猜到李哪吒的妖族妻子是妖族之王，那你可否想过妖族之王又是何人，与你有何关系？”

　　敖粼愣在原地，点了点头，她真的有想过。

　　“原本不想现在告诉你，但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便都跟你说了吧：妖族之王，名敖粼，她不是旁人，她就是你。”

　　伴着绫儿最后的话落下，敖粼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从第一次听绫儿说起战神将军和他凡人妻子的爱情故事时，她已经在猜测，猜测那个凡人是谁，竟能引得战神将军动了凡心。可猜来猜去，却从没有想过，那个人，竟就是她自己！

　　一个盯着渐渐熄灭的篝火，一个盯着地下，两人皆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外忽然响起人声。

一人道： “六百年已过，以老大的本事，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又一人道：“我也这样觉得，再不济，过个百八十年也差不多回来了。哎，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老大当初为何要说千年之期才回，让大嫂苦等几百年，他忍心吗？”

　　接着是一记女声：“老大他当然不忍心。不过，他既然那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你俩就别乱猜了。”

　　又一个男声响起：“没错，这剩下的时间里面他可能有事情要做呢？他那个人，看起来心思单纯，但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不是我们能猜透的，不然，这战神将军的位置可就轮不到他咯。”

　　随后是附和声：“就是就是。”

　　“老大他精明着呢。”

　　听到这里，敖粼赶紧起身往山洞外跑。视线下，却空无一人。

　　绫儿也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跟了出来。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异样后又折了回去。

　　敖粼又赶紧跑回山洞里，追着绫儿问：“绫儿你告诉我，外面那些人是谁，是不是哪吒的几个法宝？这几百年来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你又是谁？是不是奉了哪吒的命令来保护我？”

　　绫儿背靠石壁坐在那，点头，倒也没隐瞒：“没错，我们五个就是李哪吒的法宝，奉他之命守护你，待他归来。”

　　“那我为何从未见过他们？”

　　“他们只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才出现，而我，则贴身守护你。”

　　敖粼笑了一声，“他如此费劲心机，就不怕我永远记不起他？”

　　绫儿闭眼躺在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会记得的，那一天很快就来。”想了想，她又挣开眼：“粼粼，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努力修炼，如此，老大也算没有白白牺牲。”

　　随后又闭上了眼。

　　敖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呆呆的靠在石壁上，出神的盯着远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许久，她点头，轻“嗯”一声。

　　绫儿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