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宁安如梦：有关她的那些过去

闻言跟着停下脚步的张遮顿了顿，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只知道她小小年纪却武艺高强，无论面对杀手还是逆党都无所畏惧，关于她的过去，还真的不曾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同样认真的转身回看裴锦颜。

张遮姑娘若想说，张某自是愿意听的。

裴锦颜张大人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姜雪蕙吧？

开始讲述之前，裴锦颜没头没尾的先问了一个问题，他随之点点头，却没有出声。

裴锦颜大姐姐自幼便温婉懂事，深受母亲喜爱，可我却不同，我生性不爱拘束，自小爬树打架，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都做，母亲自然是瞧不上我的。

裴锦颜五岁那年，母亲带着我与大姐姐上街逛灯会，却一心照顾大姐姐，忘了我，我与他们走散，在人人都只顾着看灯会的时候，被人牙子趁乱抱走。

裴锦颜他转手将我买给了临县小村庄中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那对小夫妻的家境并不算好，买了我更是捉襟见肘，不过养母待我还算不错，大概是太喜欢女孩了，每日都花费很多时间精心打扮我，想办法给我弄好吃的。

裴锦颜可那个男人却不是这样的。

裴锦颜起初，只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又或者是商铺中摆出来一件让他喜欢的衣服。

声线未有丝毫起伏的裴锦颜思索半晌，才找出一个合适的措辞，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的张遮偏头耐心听着，听及至此，忽然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也果不其然是这样的。

裴锦颜后来，养母为了让我有更漂亮的衣服穿，有更好的东西吃，日日到县里做活很少回来，他便开始经常以照顾我为名义动手动脚。

张遮握着伞柄的手无声收紧。

想抬起另一只手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慰，却又觉得太过唐突，犹豫片刻，终是将手收了回去，也不知注没注意到他动作的裴锦颜，则望着眼前飘落的大雪继续讲了下去。

裴锦颜我虽然不太懂其中之事，却还是觉得不舒服，在他做更过分的事情之前，在他酒中下了药，趁机逃了出来。

裴锦颜我想回家，却又不知家在哪里，漫无目的的在城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遇到了我师父。

裴锦颜她是个赏金杀手。

裴锦颜只要给钱，就能杀任何想杀之人。

说到自己的师父，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笑意与怀念之意。

裴锦颜她很美，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武艺高强，对任何事情都很淡漠，却不嫌弃我是个累赘的将我带在身边，传授我武艺，让我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教我弹琴，教我棋艺，还让我读了很多书。

裴锦颜她说，姑娘家家的，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

裴锦颜我不知道在遇见我之前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我总觉得，她这般貌美，又能力超群的人不该只是个杀手，可她却说，自己很喜欢如今的日子，让她觉得很踏实。

张遮她的确是个极好的人。

张遮后来，她如何了？

终于开口的张遮更加温柔的问她。

谁料她却果断吐出了两个字。

裴锦颜死了。

少女的眼眸平静的犹如一汪死水。

看得张遮的心隐隐揪做一团。

不等他想出些安慰的话，她便又自顾自的讲述，讲述她这段有些阴暗过去的结局。

裴锦颜在我回家的第二年，师父执行任务身死，我去看过她的尸体，身中二十七刀，刀刀致命，不留余地。

裴锦颜至于那对领养我的小夫妻……

裴锦颜那个男人因为占了村中恶霸的女人的便宜，被活活打死。

裴锦颜养母也在我离开后重病，因为没钱医治，没过两年就死了。

裴锦颜这便是我的故事。

裴锦颜如今，张大人全都知道了。

她说完，又转身看向张遮，他也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面上神情也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怜悯，又或是别的什么，对他此番反应也不意外的裴锦颜轻笑一声。

裴锦颜我将自己说的这般可怜，张大人都不打算抱抱我吗？

未等因为此话怔愣的张遮有所动作，她已经主动上前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裴锦颜从前的那些事，我早已不在意，张大人也只当故事听听就好。

裴锦颜你可知道，我说这些，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你心疼我，就是为了此刻的这个动作？

似是也并不意外的张遮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只不过裴锦颜没注意到，一片大雪之中，两个人撑伞相拥，张遮并未推开她，也没有抗拒，半晌，裴锦颜以为他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他低低地吐出三个字。

异常温润的语气透着纵容。

张遮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