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云（二十一）

怎么可能该啥样还啥样，我都已经在盘算搬家的事儿了。

当然，就是一时冲动啦。

这种心情很难描述，换一个人可能就觉得这是求仁得仁，出门遇贵人，可我的感觉就是小心保护的秘密被戳穿，被越界，谨慎堆砌起来的安全感坍塌，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但我家姑娘是开心的，“妈妈，小智叔叔真的是你的老板吗？”

“是啊。”

“那我是不是就每天都可以和你去上班了，我是不是想去哪个教室就去哪个教室了？每天都能坐小智叔叔的车？”

“不可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熙熙，小智叔叔是咱们的邻居，也是妈妈的领导，不是咱们的朋友，你不能和人家太随意了，咱们没那么熟。”

熙熙显然对我的激烈反应猝不及防，“妈妈，你怎么啦？咱们和小智叔叔不熟，怎么会坐他的车，还能去他的办公室，你还能去他那里上班？”

乱了，全乱了。

“熙熙，这些话不可以和别人说，听到没有？”我非常严肃，甚至有些恶狠狠，“如果你随便和别人说这些话，会给小智叔叔带来很大的麻烦，我们就没法和他做朋友了。”

“可是妈妈，您不是说小智叔叔不是咱们的朋友？”

“……我就是说，我们想和他做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想和他做朋友吗？

晚上，给自己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能做到若无其事陪熙熙下楼去音乐角social。意外的是，李奕谆居然没在，“小智叔叔今天晚上有事出门啦。”一起听歌的小胖子滑着滑板大声通知。

我松了一口气。

睡前，我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庸人自扰无益，人家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而已，没必要想太多了。不能坦然接受人家的好意，是病，得治。

但坦然是不可能坦然的。

我盘算着怎么给他回个礼，以表示感谢。谁知道李总三天都没在果星出现，也没发朋友圈，音讯皆无。

人家既然是个“总”，肯定总有大事要处理，间或出个差什么的，寻常之事。这倒也给了我一些喘息的时间，回归相对正常的生活状态中。

只是我闺女难免寂寞。这几天每晚在音乐角和小朋友们长吁短叹，相思成灾。

我鬼鬼祟祟别有用心地和邻居大姐攀谈，“这小智老师没事就带着孩子们玩，他是真没成家啊？”

“听说是没有，但是好多小姑娘追，”大姐神神秘秘，“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他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吗？本来就招眼，他还经常跑去什么酒吧呀什么的地方弹琴唱歌，据说他一散场，就被好多小姑娘堵在门口。”

“……那他私生活……看上去还挺乱的？”

“那咱可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着不像，这孩子看着挺朴实的，是不是？其实人不大，才二十五六，就是长得老成，又爱弹弹琴唱唱歌，挺招人儿的。不过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他没来我就来了，还真没见过他带小姑娘回来。”

我越听越觉得自己离谱，这话题走向怎么有点偏了呢？我本来就是想旁敲侧击地探听探听他的喜好而已。

“不过你说啊，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大姐还沉浸在对邻居隐私的旖旎猜想之中，“他这么喜好和孩子在一起，又没见他和小姑娘玩，会不会是他其实喜欢的不是小姑娘？”

“……啥？”

“我就说，他会不会喜欢成熟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