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战神的海上冒险（15）

他们两人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与自己相同的心绪，父子间的感情从来不够纯粹，浓烈深沉的爱意中总要参杂着诸多愧疚与怨怼。

但无论如何，康纳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放下了武器，坦然而笃定地站在那里，无论海尔森给予的是严酷的惩罚还是温柔的爱意，他都欣然接受，甘之如饴。

康纳总是两人中更勇敢的那个。

既然已经承诺过要重新开始，海尔森想道，那么就让他来迈出第二步吧。

拿定主意后，海尔森突然打破安静，歉意地开口道，“康纳，昨天那个挑战你的水手，已经被爸爸杀掉了，对不起。”

“我知道，没关系。”康纳没有停笔，依然低着头撰写着航海日志。

看着康纳不以为意的样子，海尔森补充道，“你没明白，康纳。我是说，如果真如福克纳先生所言，公然违背船长的命令削弱了你的权威——虽然我对此存疑——那么很抱歉，我并不为杀他而感到后悔。”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康纳难堪而后悔，所以才说对不起。

康纳叹了一口气，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抬起头真诚地看向海尔森，“父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个水手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站在我的船上还有胆量挑衅我，肯定是因为有别人的怂恿，比如那些像他一样投降的海盗们，那个水手不过就是当了出头鸟，被他们利用来试探我的底线，结果我却…仍然放过了他，这也许会成为一个代表着船长软弱可欺的错误信号，那些投降的人可能会在不久之后更加大胆地公然反叛。到了那时，就算我想要留他们一命也是不可能的了。我不希望最后变成这样，那些人之中还有许多被迫的人和无辜的人。”

康纳话虽如此，但海尔森心知肚明，就算发生了反叛，康纳也不会真的将降兵赶尽杀绝。他早就布置了人手日日监视，提防诸如此类的事情，避免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损失，就是为了能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他珍惜自己的船员，也珍惜所有生命。

康纳顿了顿，接着道，“而父亲坚决地杀掉了敢于出头的人，是对所有教唆者的一个威慑，使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至少有可能让我们相安无事地到达陆地再做处置。虽然牺牲掉了一个水手和一点船长的权威，但却能使有罪者不牵连无辜者的性命。我不希望出现更多不必要的杀戮了，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才是我真正想要看到的事。而相比之下，作为船长的尊严和权威，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父亲做的是正确的，是我太过优柔寡断了。”

虽然康纳说得严肃，但听到这里海尔森却忍不住笑了，“谦逊过头就显得虚伪了，my son，你跟‘优柔寡断’可隔了一整座大西洋。要我说，你只要能行事别太莽撞冒失，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