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明媚的日光,温柔明丽,不过分灼人。
于是国师的轿撵四周都放下了长长的浅黄色帷幔,坠着金色流苏。
他自己依旧带着白纱帷篱,容貌模糊看不真切。
整个人似乎是半躺着,显得困倦不已。
见卫西风站在原地呆着,那人还颇有些不满。
“还不上来?”
“是,大人。”
他收敛了个人的情绪,生怕会被面前的男人发现。
只不过对方今日貌似没什么兴趣和他周旋。
起轿之后,男人就一直维持着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搭在腿上的动作假寐。
卫西风不敢去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在沉睡,可是他又实在好奇的要命,心中的疑惑就像是装满在炉子里的水,烧开就要溢出来了。
“你的眼睛在往哪儿看?”
宿沉星被那样的目光盯着,怎么可能休息的下去。
他无奈睁眼,发现少年看着自己,就像是狼在看一块肉似的。
这个比喻让他在心底笑了一下。
习惯性的被国师用手指挑起下巴之后,对方被长长的袖子挡住的手腕就漏出来。
同自己手上那条绸布相差无二的丝绸正包扎在对方的手上,让卫西风一怔。
“大人何为缠着这个?”
他半真半假地关心着,想要伸手去碰碰那只手。
“本座让你碰了么。”
卫西风本就跪坐在地上,于是国师顺势用脚抵着他的小腹处,像欺负小动物似的,将他挡开了。
“西风只是担心大人,大人受伤了吗?”
少年一脸幽怨的委屈。
“花言巧语,别来烦本座。”
男人抻了抻袖口,重新倚在了靠枕上,秀眉颦蹙,很是烦闷的样子。
卫西风见状便又凑上去,语气斟酌再三,十分关切。
“我帮大人按一按吧?大人可以靠在西风身上。”
这要求实际上十分逾越了。
昨夜睡得晚,现在宿沉星的确是有点儿困意的,但表现的这么难受,其实很大成分上是给卫西风看。
他这么上道,正中宿沉星下怀。
“哦?”
国师似乎是觉得有趣,打量了他片刻,轻哼了一声。
“要是不让人满意,那本座便剁了你的手。”
这样恐怖血腥的威胁并没有让卫西风退却,他表情不变地冲着国师笑得温驯乖巧。
明黄的亮色让他的五官愈发妩丽动人,长而卷的睫毛都可人极了。
紧接着,国师竟然真的揭开了幕篱靠在了少年腿上,紧接着又从坐塌下的暗格子里抽出了一张面具,戴上了脸。
“将帘子拉一拉,太亮了。”
外面的仆人应声将纱帘拉好,几个侍女举着巨大的扇子挡住了一面的日光。
如此温和平常的光线,国师都觉得难以忍受,真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什么山野精怪幻化而成的,不然容貌怎么会如此夺人心智。
卫西风脑子想些有的没的,手上则轻柔地帮人按压着头上的穴位。
这样的动作,都不能引起国师的警惕。
你的依仗是什么呢?
忽然出现的娑婆叶气味再加上他昨日的症状,让他莫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中了国师的“娑婆”。
可是是什么时候?他一向对于国师的东西充满警惕心。
即使国师的确给他下了毒,那么为何听侍女说,国师昨夜曾经来过,难道他又救了自己?
一会儿是毒药,一会儿是对方手上的伤口和疲惫的状态。
他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卫西风感觉自己对国师身上的气味太过熟悉,以至于他也感到放松甚至柔和起来,实在是太松懈了。
而他们里卫帝的宫殿也越来越近。
即将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卫西风以为自己最起码会有一丁点儿期待或者幻想,可是实际上......
他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宽大而雄伟宫殿,又低头看着已经渐入梦境的男人,只是担心自己此刻叫醒对方会不会挨一顿冷眼和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