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日早早去荣华院，沈氏似乎是有什么要事，结果被珍珠一事闹得没了兴致，一连好几天都称病，免了他们的晨省。提石青的事江若曦不想拖着，就让金梅给带话进去，沈氏自然也是应允。

直到这天，江若曦正按着记忆在花园寻着奶娘的身影，忽然就被叫到了沈氏那里。

进了正厅，里头就几个庶女和姨娘在 ，正主沈氏和她的那两个女儿也不知道在哪。

“三妹妹来了，快坐快坐。”江若瑜热情地迎过来，挽着江若曦的手拉她坐下。

“看三妹妹也是匆忙赶来的，也不知夫人有什么要事，都等不到明早。”江若瑜明显是有些不满。

江若曦还还未等江若瑜回话，那边的尹姨娘接了话茬，轻蔑地说：“谁知道呢，急匆匆把咱们叫来，自己又做足了姿态，把咱们晾在这。可谁叫她是府中的 主 母 呢。”

江若瑜听她这么说，只是笑笑，并不接话。这尹氏生的美艳动人，就是脑子蠢了点，得了侯爷的宠爱就敢和沈氏对着干。

尹姨娘见她们也不理自己，“嘁”了一声继续喝身边的丫头咬耳朵，想必也是在说沈氏的坏话。

待江若曦歇了将近两刻钟，才看见沈氏不紧不慢滴走来，身后那翩跹的身影正是江若月。她依旧穿着薄纱制成的浅色衣裙，裙摆和袖口点缀的细碎水晶称的她整个人熠熠生辉。江若星穿着同样镶了水晶的粉色缎面裙子，趾高气扬地跟在后面。

江若瑜将两姐妹上下打量了一番，翻着白眼轻蔑地笑了一下。江若曦撇了她一眼，心想：看来这个二姐姐对江若月背地里可没有面上那么和睦啊。

沈氏在主位上坐定，和江若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向众人，道：“今日着急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告知你们，侯爷已经从宁洲启程，大概半月以后到京。”

在场众人听到这消息不管心中怀着怎样的心思，无不面露欣喜，有的还和旁人窃窃私语起来。江若曦也装作一副欣喜的样子，眼底缺满是漠然。她对这个娶了至少七个小老婆，还简介害死了原主妈的种马便宜老爹没什么好感。不过他毕竟是颗有用的棋子，装还是要装一下的，不然被人捏住了把柄就不好了。

待众人都安静下来，沈氏接着说：“侯爷这次被陛下派到宁州，定是旅途劳顿，所以你们这几日都收敛着些，好好准备着，省的让侯爷觉得烦心！”说着以严厉的目光扫视众人。

尹氏翻了个白眼，收敛脾气，这不就是就是在说她吗！沈氏这个贱人仗着侯爷不在，才敢如此对自己，等侯爷回来以后看怎么收拾她！

可谁知她翻个白眼却被江若星逮到了。江若星看着这一个小小姨娘竟敢对自己母亲不敬，正要站起身骂她，却被坐她上首的江若曦按住了胳膊。

江若星动了动却发现无法挣脱，这贱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怒视江若曦，刚要开口，却听江若曦云淡风轻地小声道：“六妹妹还是收敛着脾气吧，这可是母亲的原话呢。”

“你，你少拿母亲来说话！”江若星低声道。看来搬出沈氏还是有用的，江若星只得恨恨地瞪着江若曦。

江若曦根本不想理她，注意力早就转到别处去了。

“侯爷要回来了，府中上下定要整理一番。”江若曦转头，正是二姨娘高氏。

“妾看着头几位小姐年纪都不小了，虽说咱们大晟朝的小姐都嫁的晚，可算算也要不了多些日子了，也是应该锻炼锻炼。依妾拙见，不如夫人把这洗尘接风的宴席交给各位小姐来做如何？”

“嗯……”沈氏思索一下，想这话也在理，便说：“高姨娘此话也是在理，那便如此吧。”又看向在场的小姐，道：“侯爷的接风宴，既是自家人的场合，也好放你们练手。这头一次，就交由月儿来做吧。”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偏袒。

那提议的高姨娘也是一愣，本来想让自己女儿乘着机会出出风头，到头来竟给别人做了嫁衣！

江若月盈盈一笑，回到：“女儿定会不负众望。”接着又画风一转，道：“不过，女儿想也给其他妹妹锻炼的机会，不如，让若曦妹妹和女儿一起操办如何？”听到这话高姨娘脸都要气歪了，偏偏绕开了她女儿，不就是说庶女不配和嫡女争吗！

沈氏点点头，笑说：“看来是母亲思虑不周了，没想着曦儿也大了。那就按月儿说的办吧。若曦，你说如何”

江若曦抬起头，看向她，随机莞尔一笑，回道：“是，若曦多谢夫人”。

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冷笑：这母女俩是早商量好的，即使高姨娘没有提议，沈氏也会拐着弯的让江若月操办这宴席，江若月自然也会提出让自己一起。自己办的事项她们也不必自己动手脚妨碍，那又嫉妒又很的高姨娘之流自会动手。那人若是得逞，侯爷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必定不好；若是未得逞，也自然瞒不过去。不管怎样都不会出错，说不好还能一箭双雕，真是好心计。

本是不想掺和那些事，既然非要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回了映月坊，已经是申时过半。进了屋子，江若曦拔了头上繁琐的饰物，仅用一水晶钗堪堪绾住头发；又换上一套薄纱的衣裙，懒懒地躺在院里池塘边上的贵妃塌上。

正看着池里的鱼儿发呆，藤黄走了过来，说是四小姐求见。江若曦稀奇，怎么会有人想来她这偏僻的地方。却也没拒绝，让藤黄将人请了进来。

江若锦一进垂花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一位少女慵懒地侧倚在院中的贵妃榻上，淡紫色的长裙一角从榻上垂下；头发因是松松绾起的，肩上所以垂落着不少碎发；露出的那半张绝色的容颜，眉如弯月，唇如激丹，仿佛九天上的仙子。江若锦愣在原地，直到那人转过头来，左脸狰狞的胎记打破了幻境，江若锦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若锦脸上不由得羞红。江若曦不甚在意，从贵妃榻上起身，迎上前去。

“妹妹今日怎的想起上我这里来了？”江若曦笑着道。见江若锦有些踌躇，便拉起她的手，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说：“来，有什么事就进屋里说吧。”

罗汉床上坐下，藤黄将茶和点心端上来后就退了出去，屋中只剩江若曦和江若锦二人。

江若曦示意她可以说话了，江若锦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三姐姐，虽然这话说来有些不合适，但操办侯爷回府这事……还是请三姐姐小心为上。”

江若曦诧异地看着江若锦。她没想到这个一向冷清的四妹妹会特地来提醒她。

江若锦继续道：“虽说三姐姐有能把母亲的心腹送入那般田地的谋略，自是不但心他们动手脚。可这次高姨娘怕是也记恨起姐姐了，她可狡猾的很，做过不知道多少的腌臜事，三姐姐务必要小心她！”

江若曦点头，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江若锦，所以没有说她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一脸感激滴看着她，说道：“多谢妹妹的这份心意，妹妹以后若是有什么难题，我定会拔刀相助。”

江若锦点点头，起身告别：“天色不早了，妹妹就先回去了。”

“妹妹慢走。”江若曦出门相送。

石青从帘后走了出来，脸上略显疑虑问道：“这四小姐……”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还是小心为妙。”江若曦看着微微暗下来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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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接风宴，派给江若曦的是布置设宴的沉香楼。说是布置，当然用不着她亲自动手，活都有小斯和丫鬟做，她就像个监工一样，偶尔来查看一下就好。唯一费点事的就是将那些报备的单子和账本核对，不要出了差错，江若曦对这些也不太了解，便都推给了石青。

日子过得很快，待到完工那日，江若曦邀了江若月来参观。江若月看着平平无奇，还略显空旷的宴厅，心中嗤笑：真不愧是个扔在外头养大的，布置的这么寒酸，处处都显得小家子气。表面是依旧是笑莹莹的，做惊喜状，说：“三妹妹此次做的真的是极好，想必父亲见到妹妹如此用心也是极为高兴的。”

“大姐姐谬赞了，若曦愚钝，只求着无功无过，这是妹妹回府后第一次见到父亲，一定不能让父亲失望！”江若曦说着顿了顿，有些失望地说：“可惜没法早早尝到姐姐置办的宴席和歌舞，想来姐姐这样的天资聪慧，准备的东西必定是不凡的！”

江若月笑笑，这话说的她很受用。江若曦看着她明媚的笑颜，眼中偷着寒光：想必这种天之骄女早已习惯了被人捧上得高高在上的感觉，可若是从云端摔下，她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