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打破

若是再有其他人经历这些事情，从而做出选择，没有比周子舒更好的人了。

不入晋州，不立天窗，留守昆州四季山庄是死，入了晋州，立了天窗，也是死。

然而正是因为周子舒正是清楚这些，其选择所造成的痛苦使得他的痛苦成了更深的痛苦。

“忘机。”周子舒的声音颤抖。

当一个习惯于支撑起所有，那么他的情绪会近于无，他所需要思考的不是自己，而是所有人。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他所承担的将是更多的人的生命。

可当有个人为他递上一只手，给予一个支撑，而这个人他又足够信任，那么，过往的悲痛终究会被释放。

蓝湛便是支撑，周子舒的一切终究会被他所承接。

两个人的手紧扣着，仿若有一道无形的链条将二人牵引着，然后链接。

就在这一刹那，蓝湛抬头，望向天空，他只觉得有什么枷锁一瞬间被打开了。

“怎么啦？”周子舒看着蓝湛骤然“更改”的神色，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上，却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就转头看着蓝湛。

蓝湛听到周子舒的问题，微微低了低头，眼睛直直地望进周子舒的眼里，只见那双眼睛像是被用专门的水细细地洗了一遍，干净澄明；也似是被主人擦去了过往，终于显现出被隐藏在下面的清澈。

看着周子舒的神色，蓝湛道：“无碍。”

目前而言，蓝湛无法得知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无法确认这个变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进吧。”周子舒捋了捋广袖，将其重新放在身体两侧，然后与蓝湛一起走向四季山庄，步履中有了一直以来未曾有过的轻快。

蓝湛目光划过周子舒身上，不禁想到他身上的七窍三秋钉，捏了捏手，如若之前的方法不行，而且无法回云深不知处，那就……

四季山庄里，药房这个地方在这段时间里像是被蓝湛留下了标记，不仅仅是他身上染上的药香和药房里沾到的檀香，还有高柜里放的一株株药材，一张张标签，还有旁边整理的制药的物品。

周子舒跟着蓝湛一路过来了这里，蓝湛身上的药香和檀香顺着风进入鼻间，在那七窍三秋钉折磨下不免受到削弱的嗅觉似乎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他能闻到蓝湛身上的种种味道，那经年的檀香，还有这些日子染上的药香，细细琢磨，还有一种仿若冰雪的味道，和那悄然绽放的花香，悠远绵长。

或许不细心琢磨无法发现，可一旦发现，再看着这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长身玉立身上却还带着些许花香。

想着这些，周子舒微微低下了头，嘴角不自觉地在拉扯间缓缓上扬，嗯，挺可爱的。

乍然间，周子舒想到了当年在师父收下“救出”的那只小鹿，好似进入了心间，留在心尖，然后开始不听指挥地起跳，并且在每一个地方都打上了印记。

蓝湛如往常一般，步子宛若丈量，而周子舒却停在了原地。

蓝湛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却见周子舒收回了思绪，缓缓抬头，两人目光只隔着些许空气互相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