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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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径直入了一座大院子。我不敢再看了，放下帘子，拿起盖头呼在自己头上。

有人踢了轿子一下，轿子停了下来。那人掀开门帘，拉着我的手，轻轻扶着我走。

“小心，台阶。”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跟我想象中那种一脸胡茬子半个月不洗澡的王爷似乎不太一样。

扶着我走过了礼节——这些结婚的礼数我倒是也在话本子里听到过，居然恍惚间让我真的有种成亲的感觉。

随后他说，“你在屋内稍等片刻，我去敬酒”，便扶着我去了屋里。

他走后，我掀开盖头。

屋内布置的很喜庆，桌上还有干果糕点。我抓起吃了些，便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睡梦中，依稀觉得有人掀了我的盖头。

“别碰……”我一下子抓住那人的手，恍惚记得二姐嘱咐过我，进了王府要守规矩的。

所以盖头只有王爷才能扯。

我睁开眼睛，刚想看看哪个瘪孙儿想陷害我。

我一手扶着床榻坐起来，一手扶着盖头防止它被扯下来，稍微挣扎了一下，终于坐了起来。

面前的人，呆呆地看着我。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很白净，眉眼如画，眼中盛着些许惊讶，一身大红喜服。

我嘴张开又合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也对。这大喜的日子，除了新郎官儿，哪个有胆子敢进婚房。

我有些怯生生地，连忙扯过盖头盖好，俯身行了个礼。

“王……妾……妾身……妾身见过王爷！”

我把头深深地埋在盖头里，不敢动。

一双手，轻轻地拂过我额前——隔着盖头，最后停下动作，似乎犹豫了一下。

“为何不让我掀你的盖头？”那人分明带了几分笑意。

“我哪里晓得是你……不对，我……妾身……妾身失礼了，多有冒犯，王爷宽宏大量，必定不会计较的。”

一声轻轻的叹息。

“没事……没人的时候……可以不必这样多礼的。”那人把我扶起来，引我坐到床榻上。

“王爷……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但是……请你放心，既然你嫁予我了，我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掀起一点点盖头，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他，他那双漆黑的瞳子看着很真诚，面上却泛起苦笑。

“现在……我可以揭你的盖头了么？”

他仍旧苦笑着伸出手。

我点了点头，放下盖头被掀起的地方。

他轻轻扯下我的盖头——似乎是害怕动作幅度太大盖头会打到我，用了两只手。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我的眼睛。

“魏子晞。”

“我叫文初。”

“很好听的名字。”

他笑了笑，但是我觉得他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

“王爷……”我凑近他耳畔，小声地说，“墙壁严实么？”

“自然。”他似乎顿了一下，有些惊讶。

“那么，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松开他，趴到床榻里面的位置，“没人听着的话……王爷您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儒雅随和，必然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做些什么出格的事的吧？”我眨眨眼睛看着他。

“额……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而且我们既已是夫妻，也没什么出不出格的。”

他笑了笑，躺在我身畔凑近我，轻声说，“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愿。”

我有些感动，觉得他真是个好人。

“那么，小晞啊……”他躺在我身边，扭头看我。

我也扭头看他。

“你是知道些什么的吧。”他看着我，目光阴沉。

“还不完全知道……”我突然觉得他像是那种戴着面具的老虎，表面上温温和和实际上非常危险。

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足够我活下去了。”我冲着他笑了笑，“时候不早了，王爷也早些休息吧。”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吹灭了灯。黑暗中，他似乎是躺在了我身边。

我既然选择摆明了说，也只能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熄了灯谁都没再开口。

第二日早，我睁开眼睛时，曦光的明亮照进来，他人不见了，再看我身子右边，多了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