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你知道吗,凌晨的夜,安静得像另外一个世界。”
今天是我失眠的第无数天,和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一样平常。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眼圈比眼睛还大,我笑着说因为我是国宝啊。
你没有回答,只揉了揉我的头,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那时我就在想,失眠的夜其实不难熬,左右我都习惯了。
可你没有再问,我也没有再提。
或许你也知道,问是不一定能得到答案的。就像我们的相遇,不一定就会拥有结局。
牵着手的人,走着走着,就走散在人群里了。
意,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小欢喜?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因为我也没有。
你知道的,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任何能触及过去的事,我都会远远避开。
我不敢看反应现实的电视剧,就像我不敢面对现实一样。
毕竟这空洞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梦魇般的共鸣了。
意,多么似曾相识不是吗?你也许已经忘了吧,但我还记得。
那是一张塞在我书本里的纸条,你的字迹——“睡个好觉”。
知道我失眠的人很多,怜悯感慨的人也不少,但盼我好眠的,也仅是一个你罢了。
我总盼望着自己是特殊的,是与众不同的,可实际上大家都是普通而平凡的人,透明得令人不甘心。
人海茫茫,来往熙攘,谁会注意你呢?
再后来,我连你这份来之不易的在意,也一并弄丢了。
“意,我那么骄傲,才不会告诉你,我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意你知道的,我很喜欢蓝色。”
因为天空是蓝的,大海是蓝的,温柔是蓝的。
我总在仰望天空远眺大海,你以为我在思考什么,但其实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总觉得只有发呆的时候,这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才真正属于自己吧。
你说我怎么总喜欢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天空那么远,大海这么深,我既不能化作烟花绽放,也不能变为鲸落下沉,我只能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小心翼翼地捧一手虚无的蓝色。
但你知道吗,我得到的是一苍穹和一湖海的温柔呀。
就像不属于我的你一样,我既不强求也不挽留,只悄悄地将那仅有的温存紧紧握在手里藏进心里,生怕指缝间漏下了哪怕一滴的温柔。
我从前那么天真,总以为时间会定格在最美好的瞬间,所有的美梦都会成为现实。
可渐渐地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再悱恻的暧昧也会逐点消散,再炽热的情感也会逐寸冷却。
你一步步地走远,我却还在原地出不了戏,沉溺妄想,又软弱无能。
“意,我还是想当一只飞鱼,拥抱天空的飞,投入大海的鱼。
“意,我不是睡不好,而是压根就睡不着。”
床的方寸之地,于我如牢笼,清清冷冷的月光洒进来,映出窗口的栏杆和我那不知所措的影子,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雀儿。
我时常辗转反侧,为寻不到入梦的通道而焦躁不安,更因困倦而筋疲力竭,多少次发狂地赤红着双目坐起,又泄气地将脸深深地葬进枕头。
于是深夜里,便多了一只无助仰望夜空的困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宁愿失眠也不愿吃任何辅助药,因为我执拗。
是的,我执拗且偏执。
我不相信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除了你。
我也不敢依赖会上瘾的一切,例如你。
你就是我的安眠药,治愈又成瘾。
可我胆怯。
“意,你说我多可笑,分明是个笼里的怪物,却妄想着当一只潇洒的飞鱼。”
我总是将自己关在过去的回忆里,汲取着变质的养分而活,浑浑噩噩数年,惶惶忡忡余生,却在某个看似平常的节点幡然回顾,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向前奔走,只有我顽固地在陈旧的角落扎根。
意,你是对的,能锁住我们的只有自己,从头至尾都是我在执迷不悟。
天快亮了,我要去看日出了。
“意,你要多保重啊。”
我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