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四：孤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扎堆取暖吗？”苗琳拿着资料经过走廊，看到一堆人堵在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琳姐！”几个人听到声音纷纷像受了惊的兔子，忽的一下转过去，蹑手蹑脚的，靠墙站得笔直，等着挨批。

　　苗琳一个一个望过去，抱着胳膊，眼神犀利：“老板说放假，你们就散漫了？这还没放假呢！”

　　“没有没有！琳姐，我们没有玩！”几个小年轻心里慌慌的。

　　先前那个胖胖的男生站出来干巴巴地解释：“琳姐，我们真的没有玩，我们是担心老大！”

　　另外几个也是立马跟着点头。

　　“担心一博？”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事情经过，苗琳沉默了一会儿：“一博现在在接待室？”

　　“嗯！”小姑娘推了推眼镜，有些担心，“老板说想给过去一个结局，所以独自去见了那些人。

　　可是这都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苗琳姐，怎么办啊？”

　　“一博的事，我们不好过问呐……”苗琳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正当他们举棋不定时，李逍突然跌跌撞撞，连呼带喘地跑过来，对着苗琳一阵比划。

　　—快去救人！—

　　几个人不明所以，苗琳看得一蒙，心里慌得很。

　　另一边，肖战骑着小电驴正在赶路，前面送的几单都是小吃，这次是送几盒药，看介绍好像都是镇痛的。

　　车子过了五六个商业小区，驶到一片老旧小区后，肖战对了下地址，这才拿着东西找了进去。

　　旧小区里环境很差，过道又窄又暗，墙体掉落的石膏块在墙根积了层厚厚的泥泞。

　　角落里随处可见的垃圾发酵的让人上头，现在是冬天，要到夏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楼道里灯火昏黄，随沉重的脚步声幽幽亮起，照亮了满是霉斑裂隙的墙壁，以及地上青灰色的大理石板。

　　爬了差不多六层，肖战气喘吁吁地敲响了住户的门，却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个两三岁的小孩……

　　小男孩怯生生地扒着门缝，伸着满是皲裂的小手，抓了抓：“外卖员哥哥，我的药。”

　　肖战一愣，听到小孩说话，这才手忙脚乱把东西轻轻递过去，尽量让声音柔和些：“方佳羽是吧？这是你的东西，拿好哦。”

　　方佳羽接过药，扭头望向屋里，像是在找什么，随后关上了门。

　　肖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着那只皲裂的小手，心里犯了疑，一个孩子的手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大人都不管的吗？

　　没走几步，就听到屋里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动静大得整个楼道都听得见。

　　对面的住户开门就是一声爆吼：“姓方的你又在发什么疯！？你打的时候不能动静小点！吵死——！神经病！”

　　“嘭！”的一声巨响，门又关上了。

　　肖战看着那人，感觉他对对面的邻居十分厌恶，但眼下他是担心屋里的小孩。

　　除了那阵响动，屋里再没传出其他声音，更别提说话声了，可能就方佳羽一个人。

　　“佳羽？方佳羽？我是外卖员哥哥，我进来了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一推门，肖战就呆滞了。

　　屋子里光线婚暗，地上更是凌乱不堪，可以说根本没地方下脚，但无一例外都是药盒子。

　　越往里走，入眼的景象就更怪异了，地上药盒子药瓶堆成山，墙上却挂着很多照片，画面还都糊的不行，角度非常别扭。

　　深一脚浅一脚，药盒子踩得叽啦作响，肖战几乎是“趟”过去的，中间还被呼啦啦的药瓶绊了好几下。

　　踉踉跄跄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门敞着，房间里的情形要好很多，最起码看着能睡觉，也亮堂了些。

　　肖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方佳羽，旁边是个底座分家，四分五裂还冒着白气儿的电热水壶，和一地的水跟碎玻璃碴。

　　第一反应是孩子烫到了，肖战匆匆跑过去，果不其然，小孩半边湿透，皲裂的小手已经快被烫熟了。

　　当机立断打了 120，肖战就在翻找能给孩子保暖的东西。

　　方佳羽不哭不闹，好像烫的不是他一样，但眼睛里却是水盈盈的，是那种想哭又不敢哭的压抑。

　　找到一张厚毯子和一把剪刀，肖战一边出声安慰着小孩，一边剪开他身上的湿掉的衣服……

　　“小佳羽不怕，哥哥帮你呢~不要怕哦……”

　　脱掉外套和毛衣，最里面的里衣布料已经跟皮肉黏一块儿了。

　　肖战知道再脱下去小孩肯定要脱层皮，于是张开毯子把方佳羽裹了起来，然后等着救护车来。

　　等待的这段时间，肖战和方佳羽谁都没说话，他更不可能把孩子抱到冷水里，孩子受不住，只能干等。

　　肖战真的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他现在只能祈祷着救护车来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