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与太子结仇甚笃,恨不得把对方除之而后快。
这不今日便找了个理由来秦王府,找茬滋事。
秦王不愿见他们,免得心堵,就让房玄龄和杜如晦来打发他们。
两人对外称秦王身体抱恙,依次来拒绝,可太子却偏偏油盐不进,非要秦王出来见他一面。
双方对峙,势如水火,谁也不落下风,就差短兵相接了。
李玉笙站在一处障碍物后看着,本想转身离去,却在看到杜如晦身旁立着的皓都,眼神一亮。
青年逆光而立,神情冷然,古井无波,孤傲冷峻的眼神让人背后发凉。
一身墨色缎子衣袍极合身,袖口和领口各用银色丝线镶边,宛如天神。
那太子越发出言不逊,甚至还暗讽辱骂秦王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他。
李玉笙玉脸霎时如霜似雪,如皓雪冰川一般,冷漠骇人。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更是脸色一沉,“太子殿下慎言!”
太子李建成露出一番丑恶的嘴脸,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
众人也随之看去。
就见一女子缓步行来,不卑不亢地对太子行了个半礼,说话的声音里仿佛带着特别的音律,动作优雅如舞姿:“玉笙见过太子殿下。”
她鸦羽青丝只松松挽了个云鬓,像是天边明月半坠着,清辉遥遥散开。
只瞧着一眼,就叫人忍不住心中一顿。
皓都见她出来,神色微怔。
“你是何人?”李建成问。
李玉笙没有说话,房玄龄拱手站出道明她身份,“这位是秦王之女。”
一听是他那二弟的女儿,李建成面露不屑,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二郎的女儿啊!”
“早就听说过二郎前些日子找回了流落民间的遗珠,也不知道是跟哪个青楼妓坊里的女子生的。”
皓都神色更冷,眼神阴沉的看着李建成。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是脸色一黑。
这太子为了抹黑秦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玉笙面如含玉淬冰,冷冷道“玉笙虽身份低微,但终究还是秦王之女,还望殿下莫要口出狂言,实在有失身份。”
李建成大怒,一个小小的县主也敢对他说教。
她声音放柔下来,宛若魔鬼的低吟,兵不血刃间就将敌人逼上绝路:“不知道大理寺查阿耶中毒一事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指使?”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秦王两年前身赴齐王府参宴时,被人设计喝下毒酒,差点身亡。
陛下李渊大怒,吩咐彻查此事,可两年过去,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除了陛下,众人心知肚明,秦王与太子齐王一党早已水火不融,秦王若死,获利的人不言而喻。
现如今李玉笙重提此事,太子倒是心虚恼怒,别过头不再言语。
她眸光陡然转厉,冷冷道:“我竟不知是何人对我父下此毒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应必诛之。”
太子李建成猛然看她,眼神凶恶,目光骇人,似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房玄龄杜如晦担忧的看着她。
李玉笙不惧,“中毒一事,阿耶不欲深究,本来阿耶之命,玉笙焉敢有违,只是那贼人一再对我父苦苦相逼,一再压迫。”
“玉笙忍无可忍,倘若我父再遭遇不测,纵使玉笙人微言轻,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定要与那贼人死磕到底,哪怕玉石俱焚。”
“就算闹上大明宫太极殿,玉笙也无所畏惧。”
她眸含寒意,柔弱纤细的身姿浮动着傲气,让人一眼就不敢造次。
“你……”
李建成怒气冲天,扭曲着脸,一只手气的颤抖的指着她,看着李玉笙却无气可发,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也敢来威胁他。
李玉笙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宠辱不惊,与他发怒的样子成对比,反倒显得他更滑稽,如跳梁小丑。
李建成脸色阴沉,眯眼看她,竟从她身上看到了李二的影子。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好,好的很啊!!
他一眼不发,狠狠剜了李玉笙一眼,转身甩袖离去。
眼见李建成离去,房玄龄杜如晦露出笑容,心里对这位县主赞赏有佳,评价颇高。
“县主爱父之心,天地可鉴,相必王爷心里甚是欣慰啊!”
房玄龄笑道。
“房公谬赞了。”李玉笙轻笑。
“不,县主才华横溢,气度不凡,是个当之无愧的绝世佳人。”
杜如晦对她称赞有佳。
“杜大人,玉笙不敢当。”
她看着杜如晦身旁的皓都时,心跳如雷,连忙羞涩低头。
杜如晦却以为她脸皮薄,并未多想。
倒是房玄龄眼珠子在皓都李玉笙两人身上转了转,看出了些端倪,嘻嘻一笑,拉着杜如晦连忙朝秦王书房走去。
“克明啊,王爷不是找我们有事吗?我们快走吧!”
两人是至交好友,杜如晦不疑有他。
转眼间,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李玉笙和皓都两人。
两人相视无言,奇妙的气氛渐渐扩散在空气中。
“皓都……”她柔声唤道率先打破了僵局。
“县主……”皓都心头一跳,继而作揖,垂眸掩下眼中复杂神色。
李玉笙伸手拿出一块用丝帕包着的玉簪递给他道,“皓都,我出门的时候忘记戴簪子了,你替我戴上可好?”
皓都颔首,她手中玉簪如月似水,衬得肌肤美玉莹光,这是昨晚那支。
被蛊惑似的,他慢慢栖身握住那簪子。
一股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她长睫轻轻颤了颤,任由那人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发髻。
“好了……”
皓都红着耳尖,声音低沉沙哑。
李玉笙碰了碰发上的玉簪,微微一笑,继而问他,“皓都,好看吗?”
玉色透着墨发映着,愈发衬地那鸦羽青丝之下雪色颈段分明,柔弱漂亮到了极致。
他喉部收紧,眼里也溢出几分温情。
“好看。”
得到他回道,她轻笑一声,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