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光云影，晨曦初霁。

待李玉笙醒来时，旁边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花园里，李玉笙被李乐嫣拉着要放风筝。

“阿姐，风筝可真好看，也很自由。”

李乐嫣看着半空中飞翔的风筝，眼底充满了自由的向往。

生在皇家，便身不由己。

莫过于是最大的悲哀了。

李玉笙看不得她忧伤的样子，拿起一把匕首割断了风筝的线。

“这样，它就可以自由的飞了，不被束缚的。”

李乐嫣一愣，看着她极美的眉眼，“阿姐……”

李玉笙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乐嫣，我希望你好好的。”

“嗯。”

“阿姐你看……”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的丝帕，那上面绣着一直小白兔，兔子的眼睛却是生机盎然的绿色。

她将手帕塞到了李玉笙手上，笑靥如花，娇声动人，“我希望阿姐也能好好的，就像这只小白兔一样自由。”

“阿姐，你看我绣的小白兔的眼睛是绿色的，别人绣的都是红色的。”

“我把这块手帕送给阿姐，阿姐喜欢吗？”

看着手中帕子，她眼角湿红，玉素雪砌的指尖轻轻摩挲那上面的针线纹路。

看着李乐嫣单纯娇艳的笑容，认真轻柔道，“喜欢，我很喜欢……”

果然小丫头笑的更开心了。

“啊，阿姐，那只风筝被风刮到了梨花树上了。”

听到李乐嫣的惊呼，她转身一看，果然那只本该自由的风筝被树枝卡住了，无法飞离。

“别怕，我去把风筝拿下来。”

她安慰着李乐嫣，然后将手帕收好，就开始爬树。

树不高，只有三四米高左右，她几乎是不费力气就到了顶端。

稳固好身子后，她渐渐伸手触碰那只风筝。

“阿姐，小心……”

李乐嫣在下面喊，神情尤为焦虑。

“放心，我没事，我很快下来。”

她努力的伸手，只差一点点了……

远处走来的皓都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他心一慌，连忙跑到树下，神色焦灼，“县主……”

闻声而至，李玉笙向下一看，神色微怔，面露微凝，皓都……

似是这片刻失神，树影摇晃婆娑，募地，她脚一滑，从树上摔落，梨花落纷，如花雨飘散。

青年骤然收声。

“啊……”

落在男人臂弯里的娘子，面色嫣红，如花美眷，衣袂翩飞恍若流云回雪，披帛缠绕流光熠熠。

错愕的眼眸里倾倒出男人冷峻矜寒的面容，她霎时失神，长发如流云般散过如画的眉眼，眼尾一撇暗红飞渡，如烟似媚，染尽风月无边。

李玉笙看着他，眸光清澈柔软，像秋水一般袅袅地散开。

鬼使神差的，她缓缓伸出手，碰到他俊美脸庞，指尖募地一颤，“皓都……”

男人惊魂未定，瞳孔剧缩，紧紧抱着她，低声道：“县主，可有受伤？”

李玉笙摇头，继而凝视他深邃的眼眸，“皓都，你总是能在我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皓都身子一僵，不自然的眼神看向别处，“县主……”

“阿姐，你没事吧……”

李乐嫣含泪眼眶红通通的，跑过来哭喊。

皓都连忙将李玉笙放下，神色不自然，对她作揖一礼，“县主，属下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他声音没有以往的冷厉，语气慌乱，说完便转身离去，李玉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安慰了小哭包妹妹后，她便回房了，走在回去的小道上，却迎面撞见了秦王李世民和房玄龄两人。

李玉笙的身形轻轻顿了一下，然后低头拜见，领子处露出像天鹅般修长、优雅的脖子，她垂下眼，轻声道：“见过阿耶，房先生。”

秦王一见她，面露喜色，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还不等他想好说什么，却见李玉笙又道：“阿耶，玉笙就不打扰您和房先生了，玉笙先回房了。”

秦王急了，忙道：“玉笙，等等……”

李玉笙依言停下，转身回眸看他，语气疏离，“阿耶可还有事？”

“你，你的身体最近可好？”

李世民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垂眸微微偏头，掩下眼底神情，幽幽道：“我会如何，你又不会真的关心，何必勉强自己。”

这话听的李世民心酸，他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无奈又收了回来。

一旁的房玄龄看不下去了，附耳在他耳边低语，“殿下，苦肉计。”

秦王一听，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和房玄龄对视一眼。

然后在李玉笙快要走时，连忙假装捂着胸口，“虚弱”的倒在房玄龄身上。

房玄龄作势连喊，“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果然，李玉笙嘴硬心软，惊慌失措的走来。

“房先生，阿耶这是怎么了？”

李玉笙大惊，连忙询问。

房玄龄做戏，挤出两滴眼泪，哭叹道：“县主啊，殿下他……”

房玄龄低头，欲言欲止。

在李玉笙再三催促下，这才支支吾吾道，“殿下这些年征战天下，打下大唐大半个江山，功震寰宇，而太子齐王害怕殿下和他们争夺皇位，便一直想方设法，处心积虑的想要置殿下于死地。”

“殿下他心里苦啊！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居然对他这么无情，不顾兄弟情义，对殿下步步紧逼，一再压迫，殿下一忍再忍，可他们却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试问县主，殿下又怎能不痛心呢？”

李玉笙听的心惊，看向“虚弱无力”的李世民，心里内疚，“阿耶……”

李世民缓缓“醒来”看向李玉笙时，笑了笑，“玉笙，阿耶没事……”

李玉笙美目微红，眼里浮现一抹水光，愧疚道：“阿耶，对不起……”

李世民摸了摸她的发髻，慈爱道，“玉笙，阿耶不怪你啊。”

李玉笙忍不住扑在他怀里痛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长睫沾露，眼尾含烟殷红。

李世民安慰的拍着她的背，顺便和一旁的房玄龄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