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听风呼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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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 东北已经被日本侵占。苏艺娅虽为一介女儿身，却抱了一腔热血，本打算去投军做个卫生员或者后勤什么的，却自觉不能扔了武大靖一个人，于是便也默不作声地埋下了这个愿望。

谁想得到，上海武家的人寻到了他们。道是当年武大靖的父亲只不过是假死，要敲出家族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却不料造成了长子失落在外三四年。武家找了这么久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他。

那天晚上武大靖的娘拽着他的手哭，哭的那叫一个感天动地，武大靖一个七尺男儿后来也绷不住落了泪。于是顺理成章地，武大靖要回上海了。

武大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甚至没有问苏艺娅一声。

苏艺娅站在一旁看母子相逢多感人，却无端地感到难过极了。

于是苏艺娅转身便去了北平，去念北京女子大学。

她念到1935年，便破格提升做了助教。1937年一件震惊中外的事变发生，苏艺娅随着西南联大一同向云南迁去。在云南的日日夜夜，她白日做自己的文章，给学生们讲年少时读书读得的东西，夜里便常常念起八年前武大靖尚未离开时的年华。

那段日子，真的美好的像偷来的。

苏艺娅想念那个人陪她听风声一听半个时辰的样子。

于是她常常在夜里失眠，听窗外风声呼啸，一听便到五更。

在这段时间里，她加入了红色党。

1940年，已经升为教授的苏艺娅从西南联大辞职，专心投入了斗争事业。可她一个文人，尤其还是一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苏艺娅想了许久，向上级提交了一份报告。上级犹豫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批准了。

她将作为音乐家，去最危险的地方，用乐曲为其他人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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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苏艺娅以惊才绝艳之名和清丽脱俗之美貌横空出世。日本人、反动党都看中了她的才能和容颜，纷纷邀请她去演奏。苏艺娅于是顺水推舟，看哪里需要传递新的信息，便去哪里。

只是她依然常常失眠，却是风声给了她所有把信息变成音乐的灵感。

1945年， 战争结束了。苏艺娅明面上依然保持中立，不支持任何党派，只在有人邀请她时去演奏。

可惜好景不长，不久之后战争又一次爆发了。苏艺娅不再为红色党演奏，只奔波在各个地方，应各个吃得脑满肠肥还不忘了丝竹管弦的反动党官员的要求去弹奏，顺便传递信息。

然后在战争胜利的前夕，1949年1月，她在上海被反动党抓获。

下令处死她的人是上海反动党的最高指挥，身出上海武家，名叫武大靖。

其实被处死的那一刻，苏艺娅慢慢的闭上了眼，听子弹破空而来，风声呼啸。

她什么也没有想起。

她只是想起了二十年以前她捡到的少年郎，想起了让她一生难忘的三年，想起了那个人笨笨拙拙浇花的样子，想起了……

其实她连那些也不曾想起。

她只是想起了那个丝毫不懂音乐的少年郎坐在长椅上闭着眼，陪她听风声呼啸。

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天晚上苏艺娅知道自己要死了似的，演奏了一首里面没有藏任何信息的曲子。

那首曲子叫《风声》。

那天听过的人，都赞叹为绝响。虽然后来那首钢琴曲的谱子被人重新找到了，但再没人能弹出那样的声音。

因为哪有人会和苏艺娅一样，听着风声怀念一个人十七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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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是有的，只是那个人不会弹钢琴罢了。

苏艺娅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几天后，武大靖辞去了自己的职务， 在黄浦江边开枪自杀。

心有灵犀似的，武大靖死时，也听得了子弹裹挟风的响动破空而来。

他什么也都没有想起，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十七年从未变过的梦境。那场梦里十几岁的他坐在长椅上，陪他所挚爱的少女静静地听着呼啸风声。

“哗啦——”

武大靖向后一仰，轻飘飘落入了黄浦江水。

那是苏艺娅最终葬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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