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27%：公孙恒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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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将军，我就把㮶州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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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窦下葬后，李长歌在他墓前呆了好久，江归默默站在她身后陪着她。

“阿淮，都怪我没用，没保护好阿窦。”李长歌跪在地上，眉眼低垂，目光落在墓碑上窦大将军四个大字上，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地上，没进土里，只余几点浅浅的湿印。

“都怪我……都怪我……”她抡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着地，可心里的痛楚却还是难以排解。

如果她当初不同意让阿窦去冒险，就不会有这一天！她明知道外面那么危险，阿窦还是个孩子。

她明知道啊……

江归犹豫着想要上前安慰她，手举在空中愣是没敢碰李长歌。

她这人不会说什么宽心的话，苦想许久才蹦出一句来：“长歌，阿窦平时那么关心你，要见了你哭他会心疼的。”

李长歌哭的更厉害了。

江归懊恼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痛苦地转过身去，捂着脸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她就不该说话啊，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不但人没哄好，还哭得更欢了是咋回事？

真是令人烦躁。

渐渐地，身后呜咽的声音慢慢小了，直到如烟消散在风中，江归才发现李长歌哭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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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公孙恒将江归、李长歌等人叫来，说了好些话，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晚些用膳时，饭桌上公孙恒的一番话更是满含深意。

“公孙刺史，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书房里，江归盯着公孙恒，问。

她的目光难过而又满含敬畏，因为在她眼前的这位，是一名烈士，一名满腔爱民爱国热血的大将。

南离顺着江归的目光看向公孙恒，一点一点，忽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公孙恒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却又带着无尽的沧桑。

“此生有南将军这一知己，某死而无憾了。”

李长歌尚在迷惑之中，此话无疑直接砸在了她心里，如一块又一块重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刺史……”李长歌颤抖着朱唇说着，泪水已然蓄在她眼眶里了

秦老痛苦地掩面，他心里不好受，却又是那么地无可奈何。

“你与阿诗勒隼做了什么交易？”江归淡淡地问着。

此话一出，李长歌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公孙恒，而当事人不过释怀一笑。

“将军消息果然灵通。”公孙恒感慨道，他顿了顿，又道：“用我这颗脑袋，换㮶州一城百姓，很值了。”

如一根针落在地上，清脆如铃的声音，打破了久久的平静。

“刺史，这使不得啊！”

“刺史！”

在一片劝说的话语里，江归平静地看着公孙恒，好似无论眼前是波涛汹涌翻山倒海都与她无关，也摧毁不了她面前那堵墙。

“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江归的话让公孙恒笑得更狂傲了，他好似一下舍下了全身的重担，却又好像扛起了所有的困难。

“南将军，我把这一城百姓交到你手里，你能否替我护住他们？亦有郡主，某不胜感激。”他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李长歌微微一愣，江归久违地笑了。

公孙恒，还是那个公孙恒……

为民为国，哪怕舍掉尊严名义，哪怕丢掉性命躯壳，他从未变过。

“好！我答应你。”

这样的英雄，永远值得人敬畏。

“好，那我就放心了！”公孙恒说罢就拔出手中的剑拿丝绢轻轻擦拭着，如对待一个老朋友般小心翼翼，落在其上的目光含情脉脉，是不舍，是遗憾，是庆幸，是欣慰。”

“刺史，不要！”李长歌哭喊着，“阿淮，你劝劝刺史啊！”

南离看向江归，正好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里所有的，是信任与敬佩。

她心里的一根弦忽地，就断了。

“刺史大人心意已决，我劝不动的。”她眼角尚噙着泪水，朱唇微扬，笑得苦涩又难看。

公孙恒这人倔得很，她劝不动，也没法劝。

公孙恒举起剑，复杂含情的目光在其上流连，“只是可怜了夫人和媛儿，今后可能要多吃些苦头了。”转而他又释怀地笑了。

“刺史，不要！”

伴着烈日的光芒，他倒在剑下，殷红的鲜血浸湿了一旁开得漂亮的花儿，触目惊心。

“为何不救！为何不救！”李长歌揪着秦老的衣襟痛苦地哭喊着，江归遗憾地仰头闭眼，努力逼回的眼泪终是在这一刻落下了。南离抓住江归的手，咬牙强忍着泪意安慰她。

秦老死死地抓着手杖，沧桑的面庞上老泪纵横，“我要怎么救！你教我，怎么救！”

“他这样，千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公孙恒？又有谁会感激他！值得吗？”李长歌跪坐在地上，奋力发泄着心里的痛楚。

公孙夫人着一袭素衫从门外走进来，越过李长歌走向那个她所爱的已为国献身的男人。

“是否有人记得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就算千夫所指又如何，他又何尝在乎过这些，他拼死所守的，不过是济万民之道罢了。”从窗边泻进的虹光打在她身上，明亮耀眼，如给她镀上一件金身铠甲，辉煌却又美得凄凉。

“人生有死，死得其所，这并非他的牺牲，而是他作为这守城之军最大的荣耀。”她淡淡地说着，眼角泪水滑下，弄花了才理好的妆容。

“夫君走得匆忙，请二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多陪陪他。”公孙夫人柔声道。

众人都出去了，依稀听得里头有几句呢喃，末了，听得一声剑落，再没了声响。

门前落花飘得正盛，似在为他们践行。

李长歌连忙推开门，印入眼帘的却是公孙刺史夫妇的遗体，无论她如何哭喊，躺在那曾待她如亲父母一般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江归对着门楣倒了一壶酒，遂手握拳横在胸前，以北境之大礼敬公孙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