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昔日，清晨，素蝶来到了杨家军营，昨日，孙大在她面前提起了苏慕卿，她很想知道这个苏慕卿是不是她所认识的苏慕卿，是不是那个她喜欢的苏慕卿。

　　人群中，她看到了一个令她熟悉的身影，是他，是他，苏慕卿，她的慕卿哥哥，对她最好的慕卿哥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卿哥哥，是你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苗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

　　她一直不敢出声，分开已经一年多了，再次见他居然会是在这里，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是因为她吗？

　　等到人群中散开，苏慕卿来到了军营附近的那片竹林中，他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他，却不知道是谁。

　　“慕卿哥哥。”狂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那是素蝶的声音，他相信自己的耳朵。

　　转过身：“小蝶。”

　　“慕卿哥哥，真的是你。”看到苏慕卿那样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真实，她告诉自己，那不是她在做梦。

　　“小蝶，你还好吗？”微微一笑，苏慕卿还是和以前一样关心的慰问着她。

　　“我很好。”

　　片刻之后。

　　“慕卿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爹爹他好吗？”素蝶最担心的还是她的爹爹。

　　听到素蝶提出来的问题，她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小蝶，阿…阿瓦已经去世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杨承靖没有告诉你吗？”

　　什…什么？她的爹爹去世了，轰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她的爹爹死了怎么可能？

　　“什…什么？”她的声音几乎沙哑了：“慕卿哥哥，你说我爹爹他…你骗我。”她有些激动地站起了身：“爹爹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我也希望我是在骗你，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我没有骗你，慕卿哥哥从来都不会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走后的那天阿瓦就病了，阿瓦在临死之前就想见你最后一面，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等到你出现，原来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跪在地上，眼泪噗噗落下，她的爹爹死了，最疼她最爱她的爹爹死了：“爹爹，爹爹，对不起，对不起。”

　　“小蝶，你不要这样，阿瓦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不会开心的。”苏慕卿走过来扶她。

　　“慕卿哥哥，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埋在苏慕卿的怀里大声的哭泣，杨承靖都是因为你，一定是你，之后便哭着跑去找杨承靖了。

　　苏慕卿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素蝶，没想到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杨承靖一直瞒着她，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却没有告诉她，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她早一点知道，爹爹就不会临死之前都没有见到她一面。

　　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他依然在那安静地看书，素蝶走过去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小蝶，你在说什么？”看到素蝶夺门而入，脸色如此苍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从刚刚离开军营一直到现在她的眼眶都是红红的：“你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杨承靖继续糊涂着。

　　“你还在装，我爹爹去世了，我爹爹死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素蝶此话一出，他明白了，她知道了：“是。”

　　“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一直到爹爹死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说你爱我，难道这就是你爱我吗？你让我连爹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杨承靖，我恨你。”他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难道因为爱她就可以隐瞒她所有的事情吗？不能，她恨他。

　　“小蝶，你听我解释，当我知道的时候你爹爹已经死了，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害怕失去眼前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因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你知不知道爹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想你不会懂的。”说完，她哭着跑出去了。

　　我不懂是吗？那你又可知失去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杨承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人告诉她的，孙大不可能，将士们没那个胆子，他顿时疑惑了，究竟是谁，到底是谁？

　　哭着跑在街上，此时已是深夜，她似乎已经看不清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伤心早已超越了这一切，就算当初被苏慕卿拒绝的时候她都未有如此难过。

　　仿佛父亲的离开让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么死去，也好过一个人这么活着，也许人死了就没有痛苦，就不会伤心，也不会心碎。

　　是不是死了什么都可以解脱了，不用在面对杨承靖。

　　终于走到了河边，他慢慢的，慢慢的。

　　突然身后有人拉住了他，那是杨承靖，从他离开家之后，杨承靖就一路跟着她，生怕她情绪失控做出什么傻事，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你到底想干什么？”紧紧地拽着她。

　　“你别管我，你放开我，我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看到杨承靖她的情绪再次失控了。

　　走到这一步，杨承靖也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爱她，为什么自己要做出那么多令他不可思议的事，这全是为了她，可是她却不明白。

　　“你要恨我，怨我、怪我都无所谓，但是请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打想骂想杀，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看着素蝶如此折磨自己，居然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心已经痛到不行了。

　　“我折不折磨自己，不关你的事，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跪在地上，她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突然他抽出随身佩戴的佩剑，递给了素蝶：“你如果真那么恨我，现在就动手杀了我，能够死在你的剑下我无怨无悔，动手吧。”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素蝶动手杀他，能够死在她的剑下，他死而无憾，如果他死了可以让她不再折磨自己，他愿意就这样死去。

　　握着手中的剑，看着双眼合并的杨承靖，她恨这个男人，她恨不得一剑杀了他，是他让她变成今天这样，可是她却下不了手。

　　或许因为爱才会恨，或许因为恨才会爱，爱与恨总是在这两者之间徘徊。

　　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深夜，他们才回到了杨家，杨承靖送小蝶回到了她的房里，她已经困得睡着了，哭也哭够了，骂也骂够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眼眶红红，时不时眼角还泛着泪光，让他着实心疼：“小蝶，对不起，也许你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真的好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要我上刀山我就上刀山，你要我下火海，我就下火海，你父亲的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能够了解你爹爹在你心中是何等地位，我也有爹爹，我能够明白爹爹死去的那种感受，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回去之后再也不会回来，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怕我会失去你，我杨承靖这一生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东西，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居然有了唯一一样我害怕的东西，那就是害怕失去你，你现在可以不理我，可以不跟我说话，可是就是不要离我而去，哪怕你一辈子恨我、怨我，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是不能没有你，小蝶，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这些话，他的眼泪滴在了素蝶的脸上，虽然她闭着眼睛，可是其实她有听到，就算睡着了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如果可以素蝶宁愿他不要爱自己，不爱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不爱就不会那么痛苦，可是爱与不爱通常都是一瞬间。

　　这之后，他们两人在没有说过一句话，杨承靖似乎从那时候起一直到深夜才回家，可是每次回家之后，他都会到素蝶的房间门口，隔着窗偷偷地望着她，一个人站在门外说悄悄话，而那些话仿佛都是说给素蝶听的，可是每一次他都没有走进她的房间，而素蝶每晚都能感觉到杨承靖一直在门口，可是每一次她都没有开门。

　　这些日子府里特别的冷清，整个杨家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少爷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可是每次回来呆几个小时就又离开了。

　　“小蝶儿，承靖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这些天，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孙大虽然不怎么会看情况，可是又怎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素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品尝着口中的美食。

　　看素蝶没什么反应，孙大继续说：“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爱你了，他只所以瞒着你，是害怕失去你，如果你是他，你就会明白他的担心和害怕，承靖是个很骄傲的人，可是在你的面前他把自己的骄傲和自尊都放下了，在你面前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只要能让你开心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或许你并不明白，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非常渴望能得到一个人的爱，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素蝶还是没有说话，一旁的紫妍也开口了：“是啊，小蝶。”似乎这些日子紫妍对素蝶不像以前那么苛刻了，而且还无话不谈了，看到杨承靖如此喜欢她，他也想通了，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永远强求不来，顺其自然便好：“在这个世界上你最不应该恨的人就是他，因为哥哥爱你，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去爱你，因为她的心里装的全是你，对于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怎么能恨他。”

　　是，她没办法恨杨承靖，但是却再也没办法面对他，和以前一样，哪怕只是当做朋友，她也觉得很难，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