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皇帝

傍晚吃过晚饭。

殿中秦桑正喝药，兜兰伺候在旁，接过秦桑喝完的药碗，又递过清水伺候她漱口。方漱了口，瑞香便奉上蜜饯，道：“淑妃娘娘怕公主受了惊，夜里睡不好，命婢子们熬了这安神宁心的药。这是新腌制的甜酸杏子，主子尝个，去去嘴里的苦味儿。”

秦桑吃了一颗，正要合着被子躺下，忽地仿佛听到什么，惊起身来，侧耳凝神道。

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

主子万安，这个时候阖宫都在用晚膳，这个时候怕是没有人在长街上走动。

秦桑似有不信，自从她从钟秀湖死里逃生，她总觉得胆战心惊的，睡觉吃饭都不安心。

还好十一大王哥发下誓愿，霍出性命也要帮她，这是她最里的一点慰藉了，希望他不要辜负她的期许，这能将那名礼官的消息带给她。

突然，有几个小黄门来报，说皇帝来了。秦桑忙吩咐侍女扶她起身，到殿中前厅拜见。她在惶恐之余，却来者不善。这位父皇对子女也如同对待文武百官一样，善用赏罚之策，却无舐犊之情。

他一出现，偌大的宫殿中立即充满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氛，所有的人都深深扣下头去，只有王淑妃允许恭敬站在他身侧。 他威严的面目已露老态，嘴角眼睑都有了细密的鱼鳞纹，只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精神看上去还算健旺。

皇帝听内侍省的人说，十四公主昨夜落了水。孤放心不下特来看看，她可用过药没有？

他那永远镇静从容、连肌肉都懒得提一提的脸，愣是把王淑妃镇得没说出话来。

秦桑回父皇的话，儿臣已经用过药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严厉的目光十分严厉。

皇帝孤再问你的母亲！还有这底下服侍的一干人等是死的吗？竟让公主落水！

他每一句都在问秦桑的病情，却偏不向秦桑问询，他一贯地镇定冷静，表情冷淡，无形中向秦桑母女二人施压。他创造的任何规则，都不允许任何人违背。

秦桑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嘴角有点往下弯，像是咬紧牙关的样子，似乎有一股刚强之气。

她鼓起想要反驳，父皇过问我的病情，为何不亲自问儿臣，冷暖自知，儿臣的病情儿臣自然最清楚。

她想好了，刚要说话。

王淑妃也怪我昨夜受了些风寒睡得了些，便没有过问桑儿夜里的去处，只是想着她应该就在房里安寝才对。

王淑妃书艺局向来官员白日协助陛下处理朝政所在，那里突然大火，桑儿向来热心肠，她大概也是担心不利于国事想着去帮衬着，未想便落了水。

王淑妃还请陛下宽恕臣妾教女无状之责。臣妾必定严加管教。

王淑妃跪倒在皇帝脚边，一众小丫头闻言吓得纷纷噗通一声跪下来。在此起彼伏的求饶声，秦桑十分有些尴尬地跪在原地停在空中，脸上泛着一丝丝苦涩，他深深地注视着皇帝几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难道父皇要偏帮襄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