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还想说什么,发现沈温眉闭上双眸坐在地上没动。此时她的脸已经白净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细小的伤口停留在脸上。
红红的,很刺目。
明明半年前,还是那个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小姑娘,如今仅一夜之隔,她也算是半个身子都悬在崖边了。
经年。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沈温眉也曾对他说过什么保护他的话。那时候他们都被一条凶恶的大黄狗追着跑。
沈温眉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拍拍胸脯站到谢允面前,说着乖乖躲到我身后的话。
小女孩面对大黄狗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跳起来一扑前去,独自引开大黄狗。
她跑的很快也很远,谢允没能追上,最后还是回到皇城带着侍卫在街巷里的一个脏兮兮的角落找到了沈温眉。
那时候她眼角红红的,衣裙破破烂烂的,身上也脏兮兮的。看到谢允来了,便一下子扑到小少年的身上。
小姑娘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却依然固执地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呜咽的声响。似乎是在诠释她给谢允的承诺。
再后来,盛世衰败,兵荒马乱。漫天火光淹没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变得分外遥远。
那个勇敢的小姑娘,那个会说“我在”,“我保护你”,“躲在我身后”的小姑娘。在那个夜晚姿态瞬间低到地底下。
无助地念着“谢允……救救我……”。
一个乱局开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平息下去的,非得有那么一股力量,或极强,或极恶,才能肃清一切有道理,或自以为有道理的人。
重新架起一盘天下承平的礼乐与秩序。
这其中要杀多少人?要死多少无辜?流多少民泪与英雄血?
恐怕都是算不得的了。
而谢允和沈温眉那曾经的一切,曾经的所有情感,早就在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
被葬送给了这乱世。
—
.「张晨飞」“阿眉!”
一声阿眉震得沈温眉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谢允也被吓了一跳,悄然收回了想要给她擦额头上污渍的帕子。
.「张晨飞」“吃饭了!”
沈温眉一个白眼。
沈温眉“嗯嗯嗯嗯我知道了我来了。”
极其敷衍。沈温眉好不容易闭目休息一会儿,就被她亲爱的晨飞师兄吼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起身朝这边走来,谢允也跟着她坐下来,从荷叶上叉起一条烤鱼殷勤地递给沈温眉。
谢允“阿眉,吃鱼。”
晨飞师兄看着这小子油嘴滑舌地又向自家师妹献殷勤,顿时七窍生烟,心道。
娘的,当我是个路边围观的木头桩子吧?
.「张晨飞」“等等!”
话落,张晨飞又搬了块石头过来,招呼着沈温眉坐过来,自己坐到她位子上去。
.「张晨飞」“阿眉,你坐过来,我跟谢兄好好唠嗑唠嗑。”
谢允被整的云里雾里,沈温眉也被这一来二去的震声搞的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自觉地起身让出坐到一旁。
张晨飞递给谢允一条烤鱼,谢允接过忙道谢。
谢允“多谢。”
谢允“此番遇上地煞和朱雀主,我们一群池鱼大难不死,可不知道这之后,是否还有乱。”
.「张晨飞」“谢兄高见,那依你看,还会有什么人遭遇不测呢?”
谢允眯了眯眼。
谢允“霍家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烤火的齐门道长冲霄子眼神一凝,抬起头来。
谢允“地煞来势汹汹,逢人便杀,他们要杀朱雀主,自然不是为了除魔卫道。”
谢允“此地除了霍家堡,大概也没有什么能让苍狼走一趟的了。”
沈温眉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这些人和事乱得很,每个人似乎都有一套道理,有道理却没规矩。
道义更是无从谈起,你杀过来,我再杀过去。
北朝觉得自己是在剿匪,南朝觉得自己是正统,霍家堡一干人等又觉得自己是反抗暴政的真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