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他们已别有十多年。

铁门重重地合上，隔绝了一切。也将周翡那份微薄的自尊敲的支离破碎。

沈温眉没敢上前，那些守卫军将少女松开，周翡无力地站在那儿，身影单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谢允想要说些什么，周翡抬眸看他，眼底是死灰一片，泪水灌满了她的眼眶。

周翡"我娘说得对，我不应该救你。"

她甩开想要扶着她的沈温眉，一言不发地往回走。沈温眉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最后还是回过头，望着即将离开的谢允。

没忍住，还是问了那个问题。

沈温眉"我们是不是……认识？"

虽然可能这样问有那么一点傻，但是总比直接了当地摊牌比较好，毕竟没人会信。

更何况。

谢允"你……不记得我了？"

沈温眉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说辞。

望着谢允难以置信的神情，沈温眉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淡淡的坦白道。

沈温眉"抱歉。"

沈温眉"我失忆了，对从前的记忆没多大印象。就是前几天！不小心摔了脑袋。"

沈温眉"嗯对，就是这样。"

她自顾自地解释，谢允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们已别有十多年，行走在这数年间，那些无时无刻不压迫他的回忆、梦魇扰的他无数个深夜辗转着。

他辗转着，不停地辗转着。许多年间他被裹挟着前行。

但终于有一天，他们在时光深处相遇，他再次见到了她——那个他始终有愧的人。

可是她却说："我不记得你了。我失忆了，对以前的记忆没多大印象。"如今只有他自己在对着他们的曾经如数家珍。

谢允扯出一个自嘲的笑，缓慢地摇了摇头。他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只有在面对沈温眉的事情上，他才是这样的。

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甩着令牌朝大门走去。

耳边风在喧嚣。

沈温眉忽然觉得遗憾，虽然说不清楚，遗憾的是什么。她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望着谢允落寞单薄的身影，喊了一声。

沈温眉"谢允。"

谢允背影一怔。

沈温眉"我想要听听我们的从前。"

沈温眉"可以讲给我听吗？"

少女离少年的距离并不遥远，这一刻突然觉得很近很近，那些往事似乎也跟着逐渐清晰起来。谢允回头。

他笑得明亮又放肆。

谢允"好。"

这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承诺。是带着所有不幸的过去和未知的将来的承诺。谢允从此不再会辗转反侧了。

因为那片未知的光景是明亮的。

是他们对彼此的爱造就了那般光明的前景。这爱穿越了数个时空，万千人海，兜兜转转也要来。

—

此一去，便是半年。

半年来自沈温眉收到谢允给她来的第一封信时，两人就时常书信来往。隔着层层山峦的蜀山四十八寨，隔着浩瀚的江湖。

谢允走的地方很多，似乎是诠释了他那句"闲人"的自称。信中会告诉沈温眉江湖中的趣事，又或他又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不过飞鸽传书太过慢了，收到信的时候常常已经过了许多天，但沈温眉仍然读的津津有味。

她是很开心的。

她想要下山，并不是像周翡那样为了下山寻周以棠，也不是像李晟那样称霸江湖。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得到了万分之一概率的穿越，还只能一辈子在这么个小寨子中读一辈子书，到死都没能出去。

更何况，此前和她沈温眉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谢允了，而且她还挺喜欢这么个小少年的。

沈温眉"嚯。"

沈温眉"比我还勤奋。真是不怕死。"

沈温眉收起信封别在腰间，望着洗墨江中心石块上站着的少女，挑了挑眉。

半年来，周翡时常来这儿，最开始还拉着沈温眉。她忘不了李晟头一次听说她们每天没事就往洗墨江跑的时候——那个眼神。

他觉得沈温眉和周翡肯定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