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昭是在回去途中决定改道去曾经的琅琊王府的。
琅琊王府单单只是五年没有人打理便已经是杂草丛生,大概是她爹当年是真的有被神化的趋势,抄家的时候那些人并未对着王府的一草一木进行破坏。
她第一个看的便是她的院子,她的院子的花花草草不同于外边,看着像是时常有人来精心打理的,就连她的妆匣摆放的位置也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被她压在下边的红玉坠子和曾经戴的簪子不见了。
她大概是猜得出来有谁会偷偷瞒着天启城里的人吩咐打理的。
或许是萧崇,或许是萧羽,又或许是她从前的那些或嫁人,或行走江湖,或正在做一番事业自由自在的闺中密友们。
她心中笑骂,怎么自己这么值得这群人惦记?
她第二个去看的是她爹娘的房间,孩提时代她就和凌尘躺在那里听阿娘讲故事哄她们入睡,偶尔爹也会来哄她们。
她曾在这个地方被她爹扛在肩膀上,说“我们昭昭是天启城最好最明亮最快乐的女子!”
阿娘抱着她说“昭昭,不必听外边的流言蜚语,你既然喊了我和夫君爹爹娘亲,我们便是你一辈子的爹娘,你永远是琅琊王女。”
年幼的弟弟对她说“姐姐,在这世间除了娘我便最喜欢你了!”
她问凌尘那爹爹呢?
凌尘就说爹爹排在了她后边。
阿爹阿娘的房间临近她爹的书房,她爹一向疼爱儿女妻子,更何况他就只有萧凌昭萧凌尘两个小孩,于是他给她和凌尘设了两个小书房,阿娘也有一个。
她爹曾坐在那个地方对她说“昭昭,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太多,希望她们贤良淑德,在后院为他们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要求她们貌美如花,仿佛这边是世间最好女子的标准。可阿爹不想我们昭昭如此,我们昭昭聪慧过人,天赋异禀,是自由的风,是翱翔在九天的鹰。”
她问“那其他女子呢?阿爹,为什么我们改变不了她们的处境?”
阿爹沉默不语,随后摸了摸她的头,说“这需要很多很多人的努力,若是昭昭愿意,也要付出努力。”
随后阿爹又说“我教你识文断字,懂得书中之道,是因为你能明是非懂道理,我不能保护你们一世,只能这样教导你们。”
谁知道萧若风真的一语成谶。
来到他们曾经练武功的地方,搬开那块大石头,石头下边是他们曾经少年时代用炭画的自画像。
历劫岁月已经变得模糊,但是她还能一个一个说出来这些都是谁。
那个笑眼弯弯,弱柳扶风的瘦弱女子是若依。手上拿着棍子,神情傲然,不可一世的楚河。像个小团子一样坐在地上,但是脸上有两撮胡子的是凌尘。
另一个如端方君子,像松一样站在那里的是萧崇,另一位叉腰的便是萧羽。
那是少时在琅琊王府读书时,一起偷偷跑出来画的,那时候凌尘说“咱十年后再来看看这画还在不在呗!”
萧羽眼睛亮亮的,说好啊。
萧凌昭赶到的时候暗河的人已经找上了九九道,她手上的双剑刚好是她年少时用的长光剑和她现在的清衡剑,她直接纵剑打断了两人的剑,随后洒出从妆匣里拿出的药撒向那两人。
拉着九九道就往雪落山庄跑,暗河的那两人也不示弱,直接追上他们。
“郡主,这可怎么办啊?谁的都是谁啊?”九九道脸色发白。
“你去雪落山庄找萧瑟,我拦住他们!”
“可是?”
“闭嘴,快去。”
“是!”
“我们背后的人不想杀你,你又何必如此?”那人冷哼一声,随后对另外的人说“去追。”
“抱歉啊,你们过不了我这关。”随后她挥动清衡“扶摇万里!”
剑映着寒光,那两人的血溅到了她的衣裙和脸上,用袖口擦后,对着这两人唾骂道“我这衣裙算是废了,你们也得废了。”
她并没有痛下杀手,毕竟她身后来了一人——执伞鬼苏暮雨。
“你成长了许多。”
“前辈还是同之前一样美。”她歪头笑道,似是一脸无辜。
都暗河了,调戏调戏怎么了?
苏暮雨脸上并无波澜“我从前便听说天启城的永乐郡主骄纵明亮,桀骜不驯,特别是嘴上总是能说出写噎人的话,看了是真的。”
“我喜欢这个评价。”她笑道“所以前辈来,是要杀了我吗?可是刚刚他们说你们背后的人吩咐了不要杀我呢,我猜猜背后是谁,萧羽?还是萧崇?”
“不过我也不想听,再会了前辈。”说完,她又往苏暮雨处洒药粉。
这药粉仅仅能拖住他一段时间,毕竟他是苏暮雨。
可是对于萧凌昭来说,够了。
够九九道去雪落山庄,够她能在苏暮雨手下逃脱。现在是关键时刻,她可不想受个什么伤被关在雪落山庄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