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到来的是悠悠赶来的国师齐天尘,一番寒暄以后,太师董祝便和齐天尘一番叙旧。
在入座前,齐天尘看向萧凌昭“你的师弟和师侄现在就在我那,你若是得空了去看看他们吧。”
“是,国师。”
果然,在不久之后,两位王爷便匆匆赶来了,两人先后入场,萧崇由藏冥扶着,而萧羽则是一脸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高傲模样。
“你们是饿死鬼吗?来这么快做什么?”萧羽一开口便是如此不讨喜,甚至还带着不满“就不能等等本王。”
众人起身“参见白王殿下,赤王殿下。”
“免礼。”
萧凌昭倒是不顾及地翻了个白眼,这萧羽真是越来越烦了。
“二位,真是好久不见。”
“六弟,好久不见了。”
“六哥,你黑了,也瘦了。既然回家了就别往外跑了,在家好好保养保养。”随后萧羽的眼神又落在萧凌昭的身上“萧凌昭,看来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
“七弟。”萧崇出声打断萧羽的话。
“我当然活着。”萧凌昭冷冷道。其实她爹的事情和这两王爷也无关,但是最近的那些事,寒衣师姑和她师傅,还有师弟唐莲,应该也有他们的一份手笔在。
她忽然有些怀念从前血脉压制的日子了。
“放心吧,凌昭活得好好的,而我这次回来,短时间内都不走了。”
“如此甚好。”萧崇道。
“我原本以为二位今日肯定不会来。”
萧瑟其实挺想看这两位王爷有什么借口的。
“府上刚才有急事,耽搁了些,六弟在外游历多年,终于回京,做皇兄的自然不会不来。”萧崇这样说道。
“六哥面子大,四大豪商,朝堂百官都登场了,连太师和监正也都来了,我又怎敢不来。”萧羽这样说道。
“不管七弟想不想来,终究都是来了,来了便是客,二位入座吧。”
“和你坐一桌吗?”
“当然不是,我的位置在那。”说完,萧崇用轻功踏上最高处的主位,随后回头朗声道“开宴。”
“开宴——”
萧凌昭坐在了萧瑟旁边,看着下边的推杯换盏,随后摸摸放在旁边的清衡。萧瑟小酌一口手上的酒“你真的打算舞西楚剑歌?”
“我师傅都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她挑挑眉“我的师弟,当得我如此。”
萧瑟问的是她就不怕世人皆知她是西楚古尘的传人,怕不怕被别人扣上帽子,毕竟当年百里东君就是因为舞了西楚剑歌镇南侯便被各方势力兵临城下。
她的身份已经够敏感了,世家贵族们都心知肚明她就是琅琊王女萧凌昭,可是只要她一口咬定她是雪月城的萧遥,因着雪月城也不能如何为难。
而她便是以萧遥的身份入城的。
只见下方白王赤王处唇枪舌剑,虽然更多是赤王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走了,去准备了。”
“好。”
天女蕊来得恰巧时分,萧瑟拿起酒杯起身“各位,都喝好了吗?”
下边纷纷响应。
“那我这杯酒,敬大家。”
“敬永安王殿下!”
和他们计划的那样,萧瑟并没有喝这杯酒,而是倒在了地上,他们以摔杯子与掀布为号角,那一瞬间,白色幡布落下,宴席现场变成祭拜现场。
在司空千落的鼓和千落的弦音起的那瞬间,她提起剑,运用真气踮脚到上空的绸缎上。
西楚剑歌一向都是霸气的,却被她收敛了剑气,舞成了凄凉的模样,其一是唐莲,其二便是她不想赔千金台这些东西。
西楚剑歌,问道于天!
花瓣齐齐从四方进入,环绕在她身边,随后台下的酒水,千金台外的酒水也都环绕在萧凌昭的身边,汇聚成飞鹰与莲花之状。千落的鼓,若依的琴,她的剑舞,萧瑟在石上刻字相得益彰。
齐天尘只是看着萧凌昭,抚抚胡子想着看来他那师弟莫衣做了件好事情啊。
就算收敛了些,他也能从中看出端倪,他看的没有错,萧凌昭便是这代的第一人。
音收声停,她收起剑,落在了雷无桀的身边,看着石上萧瑟刻的字,心下在想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萧崇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看不见,这些年来他努力配合医师,已经可以看见一点影子了,他刚刚就能模糊地看见她的身影,再加上藏冥的口述,他忽然有些可惜。
刚刚的她,一定很令人惊艳。
“上末菜!”
“在我师兄生活的地方,人死之后,死者的家属会摆上一桌豆腐宴,邀请死者生前的好友前来赴宴,宴席之上不会有肉品,只会有各式各样的用豆腐做成的菜肴,其中最不可少的,就是你们面前的这碗豆羹饭。服豆腐可得长生,死者已逝,生者尚存。”萧瑟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希望各位在吃完这碗豆羹饭后,从今日开始都能好好地在天启城活下去”
沐春风叹了口气“在我们青州,主人请去吃豆腐宴,客人是不能拒绝的,毕竟,死者为大嘛,大家说呢?”
有沐春风带头,底下的商人吃上了,随后太师吃上以后百官也都吃上了。
萧羽站了起来“要吃你们自己吃吧,龙邪,我们走。”
单单是萧羽的这个举动,她们便能判断出暗河背后的人便是萧羽。她先一步落在萧羽面前,随后萧瑟几人又落下“为什么不吃那碗豆羹饭。”
“你的大师兄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天女蕊剑指萧羽,却被萧凌昭摁了下来“不要冲动。”
“那你很快就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了。”萧瑟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羽冷哼一声“哼,有意思了,在这里你们能杀了我吗?是你,还是她,难道是你,萧凌昭?”
“萧羽,闭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我杀了你为我师弟助兴又如何?”
萧羽脸色一青,脖子却是红红的,似乎十分生气“你,萧凌昭,为了你那相处几年的师弟要杀我?你可别忘了你身边的萧楚河,萧凌尘,我,才是你……”
萧羽还未说完,下方便传来大监的声音“圣驾到——”
众人齐跪下“恭迎圣上。”
萧凌昭对这没兴趣,直直跳上一边的上座,低下头以示尊敬。
“你回来啦。”明德帝见萧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回来了。”
“听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帐内传来咳嗽声。
“好了。”
“好了就好啊,饭都吃过了吗?”
“刚准备散席。”
“还有什么剩饭菜啊,孤,饿了。”
“就只剩下豆羹饭了。”
“拿来让孤尝一碗吧。”
“孤曾听兰月说过他游历时的那些见闻,所以楚河,是有人去世了吗?”
“是我师兄。”
“你长大了,孤不会再像当年一样管教你了,要做什么,便去做吧。”
“好。”
“凌昭啊,回家就好,你和楚河,就好好的,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和楚河一起。”随后他又道“各位爱卿请起吧,孤并不是刻意要怠慢各位爱卿,只是孤和孩子们已经好久未见了,所以,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聊上几句。请各位爱卿谅解吧。”
“臣等不敢,”
“走吧。”
随后,明德帝的轿撵离去,只留下神医华锦。
这位年迈的帝王,就这样以父亲的方式,同自己的孩子修补间隙,也在和自己的侄女,表达自己的愧疚。
她别过头,心下复杂。
毋庸置疑,明德帝是一位好帝王,他在位期间贤明治国,还算是海清河晏。
可是她呢,她爹呢?
她将手放在心口上深呼吸,随后转身离去,先行一步回到雪落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