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十五）

两人带着侍从一路在雪月城闲逛，连萧凌昭都有些恍惚，就好似回到了从前。天启城比雪月城繁荣，但雪月城却更有人气，也更加淳朴。

“哟，小遥啊，之前在大小姐比武招亲那样子帅的咧，来，婶儿送你一个雪梨，又多汁又甜。”王婶子抛了一个雪梨给她。

“谢谢王婶，有空也来我的店做客啊！”

“好！”

萧崇笑道“你在这里很开心。”

“嗯，是啊，对了你要吃吗？王婶她家的果子确实很甜。诶算了，反正你在天启估计吃过更甜的。”

“无事，藏冥。”萧崇示意藏冥去王婶那买几个梨回来，一个给他，另一个他们分着吃。

“是。”

不一会儿藏冥便回来了，将梨双手奉上，萧凌昭抢过那个梨，走吧，带你们去河边洗水果削皮。

萧崇隐隐站在萧凌昭的半步之后，就这样感受着她的气息。雪月城山清水秀，很快一群人便走到了一片湖泊边。

阳光照耀下，碧绿的湖水漾出粼粼光波，风轻拂着柳丝，在湖水上荡漾，一座湖心亭以一种神秘的姿态地矗立在湖畔。

“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喏，那座湖心亭是我后来与我百里师傅和师弟唐莲一起建的。冬天可以穿着大氅带着个火炉边喝酒边烤红薯板栗边赏雪。”萧凌昭眉眼带笑“我记得一年前的冬天，雪月城刚好下了点雪，我和师傅唐莲千落师叔他们一起来，当时我和千落唐莲切磋，差点掉进了湖里。当时我师傅还说要是掉进了湖里让寒衣师姑来捞我上去。”

“雪月城的雪没有天启城的雪大，不过很适合听雪声。”孩提时代，每次下雪时她总是会拉着他一起去看雪，非说雪有声音，后来也会拉着他在屋檐下听雨。萧羽说雪落无声你们怎么可能听得见，萧凌昭说，你闭嘴我们就能听见了，你感觉滚过来和我一起听。

后来下大雪堆雪人时，她总会握着他的手一起堆，连萧瑟都说他们真是够了，要不直接成亲吧。

大概那时候的萧瑟没有想到几年后他们被赐婚了。

萧崇能从心里感知到萧凌昭的开心与轻松，萧凌昭向来活得肆意洒脱快乐，是天启城最明亮的少女。他想，若是她开心，就算不回天启城也好，就这样一辈子做雪月城的大师姐，做名扬江湖的天才少侠，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剑仙。

萧凌昭把梨子放进湖水里洗洗，随后掏出帕子和小刀，就这样直接削皮，随后伸手递给藏冥“喏，你要给你们家王爷试毒吗？”

“呃……不必了郡……小姐。”

“啊，那我帮你削个皮？”

“不必不必，在下能自己削，王爷，属下先告退了。”

“嗯，去吧。”

萧凌昭看着藏冥远去的身影，压制住自己的笑意，这人真是假正经。

“萧崇，你要和我一起分这个梨子吗？”

可她的随意一问却被他放在了心上“分了这个梨是代表我们要分离吗？”

“哈？别多想。算了，这个给你吃吧，我自己再削一个。”

萧崇有时候会想，若是琅琊王叔的案子没有发生，他和凌昭是否已经成亲了。或许他会跟着她游历四国，又或许他会跟着她一起住在雪月城，听闻她在雪月城经营着一家食肆，那她是老板，他就是老板夫。

或许他们还会在白王府里相爱相守，他为她描眉点胭脂，她为他整理衣装，挑选第二日的衣裳，她睡懒觉睡到正午被他叫醒，下午他们一起出去玩，吃完晚膳后她或许会给他念书，或许是什么新兴话本，亦或许是什么兵法策论之乎者也。

但是这些，萧凌昭都不知道。

只听萧凌昭似乎已经削好了皮，牙齿脆生生地要上去“我一会儿带你去我开的店吃晚膳，若你不介意的话。”

“无事，我正想去看看。”

萧凌昭本着想薅羊毛的意思想敲萧崇一笔，却被他这话的语气说得愧疚了，深觉自己就是那专门欺骗良家男儿的黑心老板。

她的食肆全名为“风花雪月凌膳轩”，简称“凌膳轩”。店小二见她进来，往里边吆喝一声“老板来了，开包间，上菜。”

“谢谢啊覃姨。”

“诶呀不谢，这是带贵客来了吧，往里面请吧。”

包间设计得并没有藏冥想象中的极尽豪华奢侈，倒是十分雅致，唯一与这包间格格不入的便是挂在左墙上的一幅画。她明显是看见了藏冥的眼神，出声道“那是从前我爹从前在学宫时的师兄弟们玩闹着画的画。”

藏冥自然是知道琅琊王的师兄弟们是谁，北离八公子，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藏冥。”萧崇语气中带有警告，这样随意看是不礼貌的。

“对不起小姐。”藏冥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赔礼道歉。

“无事，一会儿便可上菜了，我昨日便吩咐了这边的人，按照你的口味点了些菜。”

“多谢，一定会很好吃吧。”萧崇面对她时脸上总是会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心中只有她一般。

“藏冥，你和你的弟兄们去隔壁包间吃饭吧，一会儿我给你们王爷布膳。”

藏冥一脸为难“这……”从前在天启城时她亦曾如此做过，但是王爷很快就回绝了，说若是他俩单独相处，对她的名声不好。那时候的萧凌昭说怕什么，皇帝都给他们赐婚了，难不成还想她嫁给谁。

最后王爷才点头同意。

可是如今……

“去吧，我无事。”萧崇点头。

等藏冥出去，萧崇才道“你支开藏冥，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