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一怔,多少年了,他心中积压的仇恨和苦闷无人能言。本已绝望的心是被眼前这个女人重新唤醒的,是他给了自己重生的希望,也给了自己复仇的底气。
可是,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为这个女人着想过。她任劳任怨,自己就欣然接受,本觉得父亲见就该如此。
可她毕竟只是个女子,能有如此才华和眼界已是不一般,还能苛责她什么呢?她会害怕,会心生怨念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直到此刻,贝勒爷才第一次正是和秦鸣烟之间的关系。不再把秦鸣烟当做自己的附属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是一个值得他精心呵护的女子,这是天底下唯一懂他的人。
思及此,便上前将秦鸣烟扶起,揽进怀中,“福晋是在怪为夫吗?为夫一心只想复仇,从未顾及过你,你是在怪我吗?”
秦鸣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开窍了,“臣妾不敢心生怨怼,臣妾只是害怕。这么天大的一桩事,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实现,每当想到这些,臣妾便寝食难安。臣妾害怕呀!呜呜!”
秦鸣烟这一哭,贝勒爷才知道自己的心会疼,可是,这么多年的仇恨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放下的?
“莫哭,为夫一定护你周全。”
秦鸣烟一把推开他,眼里含着一包水,欲泣不泣道:“这事岂是一腔热血就能实现的?若夫君你都自身难保,臣妾还如何苟活于世?与其等到那一日,不如贝勒爷现在就赐臣妾三尺白绫,也省的臣妾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福晋说的这是什么话?”贝勒爷也怒了,“你就认定了为夫必败?”
“即便贝勒爷胜了又如何?多少无辜之人因此丧命?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若他们的后人也一心报仇呢?难道贝勒爷要将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吗?”
“那么我呢?我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就算了吗?”
“若贝勒爷愿意,我们大可离开京城,去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哪怕粗茶淡饭,但是可以安然度日。无需整日思虑,也无需时时设防。就平平淡淡,安安心心度过此生,不好吗?”
“有什么好?男儿当有鸿鹄之志,岂可自甘堕落?”
秦鸣烟知多说无益,便抹了一把眼泪,敛身一礼,“明日起臣妾来为贝勒爷取针,只求贝勒爷念在臣妾尚有寸功的份上,银针取出之日,便放臣妾离去,臣妾感激不尽。”
“你就这么不想与我在一起?我哪里就招你如此厌弃了?”
“贝勒爷乃人中龙凤,是臣妾福薄,不配与贝勒爷比翼,臣妾告退。”秦鸣烟毅然转身,真希望就此再也不必回头,这个男人她是真受够了。
她走得洒脱,身后的贝勒爷却不淡定了,紧接着就听到杯盘碎裂的声音,还有书案倒地的声音。
秦鸣烟迅速逃离现场,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此时,只有傻瓜才会往前凑,她这么聪明,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