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廷视角
小时候,觉得沉默是金,我和吴阳喜欢玩只能说一个字的游戏。
这个游戏每次都已搏斗结束。
我:“呀。”
吴阳:“啊?”
我:“亲!”
吴阳:“滚!”
然后打的一塌糊涂。
后来我和程曦瑶玩。
我:“嘿。”
程曦瑶:“哈。”
我:“呸!”
程曦瑶:“擦!”
然后打的一塌糊涂。
这种局面放到现在,我在医院陪着程曦瑶的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一个叫滚滚滚的小女孩。
听医生说她好像有心脏病,后来被遗弃在医院门口,医院好心收留了她。
问她名字时,她说她只说她叫滚滚滚。因为在家里,爸爸和妈妈总那样叫她。
或许这个看上去三岁大的孩子还不明白自己的病有多么严重。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有的时候我陪完程七七,也会和她玩一会。
我:“哒。”
滚滚滚:“咕。”
我:“嗯?”
滚滚滚:“咕。”
于是我发现,滚滚滚好像只会回答一个咕字。
有一次,我逗滚滚滚玩。
我问她:“妈妈的姐姐怎么称呼?”
滚滚滚:“咕。”
我继续问:“爷爷的儿子怎么称呼?”
滚滚滚:“咕。”
我无语,最后灵机一动。
“爸爸的妹妹怎么称呼?”
滚滚滚:“咕。”
我鼓掌,这是她唯一答对的问题了。
程曦瑶准备着转型,天天在病房里研究电影。
外边程曦瑶绝症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而我却在这一边和病人谈恋爱,一边逗着滚滚滚这个小孩子。
晚上的时候,曦瑶总会放下电脑,也去陪滚滚滚一会。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曾经那样忽略过曦瑶,所以她现在格外心疼这样被抛弃的滚滚滚吧。
我趴在阳台,看着她们。
月亮镶嵌在夜色中间,它一点点荡漾,像个大元宵,我听见程曦瑶好像在教滚滚滚唱歌。
我听不清他们在唱什么,我猜滚滚滚一定会一咕到底吧。
有一天我从医院的花园经过,看到滚滚滚正严肃的端坐。
嘴巴一动一动的唱着歌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了浪花的手,恰似…你滴温油~”
我震惊:“小盆友,原来你会说话啊。”
滚滚滚点点头:“细的。”
我说:“那你知道这歌唱的什么吗?”
滚滚滚摇头:“不几道,曦瑶姐姐没说。”
我一下来了精神,和她并排坐好,叫她整首歌:“动次打次,动次打次,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了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干一切陪你睡,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了浪花的手,恰似…你滴温油~”
然后我看着傻傻的滚滚滚笑了很久,再然后,我就被找出来的程曦瑶给拽走了…
今天, 我试探着对程曦瑶说
“曦瑶,要不回头咱们收养了滚滚滚吧。”
“好啊!”她抬起头:“不过得等一阵子,等我忙完电影的事情,而且滚滚滚得病也得先在医院治。”
我惊讶她的爽快!“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她点点头:“对于公众人物来说,能提高正面曝光度,而且也是挺可爱的孩子,我没理由不答应。”
我开心的搂着曦瑶,我说:“曦瑶,就知道你单纯善良,温柔体贴,大方得体,知书达理…”
“打住!”她拍我一下,“朱正廷你少贫了,我还有工作。”
我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一边盘算,那给滚滚滚起什么名字好呢?
我姓朱,就随我吧。
要不就 叫她……
朱滚滚!
有一天,滚滚滚找到我 ,她问我:“正廷哥哥,你可以教我写字吗?”
我当然乐意我说:“行啊。”
于是滚滚滚兴奋的找出几张报纸和几根铅笔头。
我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她在报纸上写下了“冯家五金”四个字。
我问她“哎?这是哪啊?”
她说:“不知道,但我只记得我家有这个。还有车铃钉钉的声音。”
转眼秋天到了尾声,冬天带着大雪面色煞白的呼啸过来。
程曦瑶要打着出国治疗的名义去英国学习几年,我给她塞了三瓶老干妈,我说:“英国的饭难吃,你要是吃不习惯,就吃老干妈吧。”
曦瑶抱了我一下,她说:“朱正廷,我走啦,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我点头应允。
可是几年时光,变数太多,又谈何容易。
曦瑶走了,我想我也该好好给颜末一个解释,自然也就不会天天泡在医院里了。
我对滚滚滚说:“听医生说你的病情稳定了,我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外面住吗?”
滚滚滚摇头:“我要等车铃的声音。”
我疑惑:“什么车铃?”
滚滚滚低头思考了很久:“我记得,妈妈送我离开的时候,就是车铃的声音。我要等她。”
我抱起她,一块坐在长椅上。
她说:“下雪啦,叔叔,下雪啦,我第一次见到银川下雪!。”
我说:“是啊,你看这个世界多温和,花谢了,你会看到飞舞的雪。
雪停了,你会看到透明的冰。
冰融了,你会看到干净的云。
她们都在告诉你,别怕,你在我怀里。”
雪花飞舞,我抱着滚滚滚,看着洁白的世界。
我相信,你想念的人一定会在某点某分,在海洋某处某地,在那边纯白的某个角落听到你的想念。
所以,你只需要对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说,我想你。
因为不知道她的具体经纬,在做什么,是否开心,所以要讲给整个世界听,整片雪花听。
滚滚滚说“我想妈妈,正廷叔叔,你呢?”
“我?”
我笑笑,我想你曦瑶姐姐…”
我们静静在长椅上坐着,雪花落满身体。我认真教滚滚滚唱着歌。
“ 让她淡淡的来,让她好好的去。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了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后来我发疯一样给曦瑶打电话,又一次面对死亡,在我没有工作,爱人不在身边,朋友远在别处,亲人不理解我的时候。
我语无伦次,“曦瑶,滚滚滚死了,陆游死了…她偷跑出去找妈妈结果死了,怎么这么不负责啊这家长,我怎么没带她走啊…”
程曦瑶估计也是吓坏了,第二天,她偷跑回来。在机场抱住她的时候,才感觉到了一点安心。
尽管后来她又很快回去了,而且吧学习的时间一减再减。
可我仍舍不得她离开。
再后来,春天来了。
我偷偷给滚滚滚立了小墓碑,叫她朱滚滚。
你看,这个世界多温和,花谢了,你会看到飞舞的雪。
雪停了,你会看到透明的冰。
冰融了,你会看到干净的云。
她们都在告诉你,别怕,你在我怀里。
我们一起等曦瑶姐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