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怜悯：上位者不需要的东西

“芸芸众生的其中一个。”

“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史奕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极力露出嘲讽的表情，“他们……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假的。”

梁爽没有松开她的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真假。”

“……”

“按照你的期望，我问，假如他们是假的？”

“假的。”史奕宁重复道，“那么，我会让他们死。”

【梁爽，有些事我本该是告诉她的。】

“为什么？”

“他们，那群人，活在一个异彩纷呈的梦里……”史奕宁微微偏头，“眼镜”框上的一角闪烁起忽明忽暗的白光，她不适地眨眼，感到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来要说的话，出口却犹豫不决，“他们……他们生活在自己虚假的想象里，一切都是幻想。”

梁爽眨了眨眼睛。

“所有借助幻想的逃避，都是可悲的行为。”史奕宁接着说下去，“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人。在狂乱的喜悦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更深的悲惨。因为他们的现实如此的残酷，而在这一切的残酷面前他们弱小如虫豸，因此只能寄托于玩乐，用最简单却也最无济于事的方法来逃避。”

【你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所有人都拥有选择生与死的自由。】

“因此他们就该死去吗？——为了他们虚无的存在意义。”梁爽问，她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却好像更加坚定了，“他们拥有选择的自由。”

史奕宁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又移开，长久凝视着深红色的光膜。“眼镜”上闪烁的光变成了黄色，她的眼睛有些失焦，但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感觉看得更清晰了。

“我看不到他们。”她说，“在我面前的是无数个空壳。我什么都看不到。”

【你要知道的第二件事，是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怜悯。】

“处死他们，对你来说是怜悯？”

梁爽没有看史奕宁，但在说出这句几乎是质问的话时她的语气像是最和蔼的长辈。她紧盯着人群中的某一个，无数推理和演算在她的脑海里熟练地进行着，却不妨碍她露出最柔软、也最违和的神情。

史奕宁沉默了。

良久，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镜框，说：“是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梁爽张了张嘴。史奕宁注意到她的眉毛轻微的皱了一下，在一瞬间露出了一个苦恼的微笑，但在它成型前就放弃了。所有的思索逐渐变成了刚见面时、她脸上的玩世不恭。

“那好吧，这是你的自由。”她耸了耸肩，“可惜有些人不这么想。”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赞同。”

【梁爽，这是我的城市，我希望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