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15)

李世民“想说什么便说吧。”

听见李世民的声音，乔惜音这才轻吸一口气将自己所听到的那段往事缓缓道来。

前隋尚在时，隋炀帝行至雁门关被阿诗勒部包围。李世民带兵勤王护驾途中救下了一位女子，两人朝夕相处暗生情愫，后来他再次带兵出征，让那位女子随女眷留守城中等候归来。

然而，就在李世民出征之后，他的大哥李建成有一次喝醉酒时把那位女子误当成他的妃子。等李世民再回来，为时已晚，那位女子也已经有了身孕。

垂眸叹气，乔惜音说完以后抿了一口茶。

所以一切就说得通了。阿耶再怎么聪明，麾下谋士再怎么足智多谋，也预料不到李建成的所有计划。之所以能在玄武门之变中化被动为主动，一切皆是因为伯娘几个月前让人传出的谣言，还有兵变前夜的暗中告密。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长歌此生再无恨意。

乔惜音“阿耶，伯娘真的是你杀的吗？”

桌前热茶早已冷却，李世民双手放在桌上，面色有些悲怆。

听见乔惜音的问话，他沉声回答。

李世民“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的真相。”

殿中陷入沉默，乔惜音看向屏风后刚才闪过银光的位置，空空如也。

想做的也做完了，她起身行礼告别李世民。

陈年旧事再次被掀开时，只有旧人才会深陷其中。

李世民看着桌案上留有余底的茶杯，茶面清澈明亮，他仿佛在那其中又观看了一遍当年的那些事，恍若大梦一场。

早在乔惜音来之前，李世民就察觉到殿中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猜到了是李长歌，以为叔侄终于要交手一战，没想到乔惜音突然来找他，还述说了一遍旧事。

等到他从回忆中脱身，围绕着殿内走了整整一圈也没发现长歌的身影。

李世民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殿内长燃不灭的蜡烛。

李世民“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做法了。”

东宫主殿彻夜点灯，而乔惜音居住的小院子却早已经陷入沉睡。

杜如晦“殿下太过仁德，怕终会反噬其身。”

皓都“永宁郡主自幼与殿下最为亲近，人人皆知二人关系更胜其父。殿下下不了手，也在情理之中。”

杜如晦面色沉重，听完皓都所说，眉头一皱直接怒喝出声。

杜如晦“糊涂！”

杜如晦“李长歌自幼便和永平郡主一起，被当做皇子一般文治武略地教辅，若不除其根本，他日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皓都“可是太子殿下吩咐不可伤其性命。”

杜如晦“只要殿下有仁德之名就好，我的名声如何不重要。”

杜如晦“如果能够保我大唐社稷安定，十个八个李长歌也杀得！”

杜如晦一心向李世民，向开创清平盛世大唐而做，倘若这条路上出现任何阻拦他们之人，不管是谁，他都会狠下心来痛下杀手。

李世民有仁德之名，乃稳固太子之位必备。但他杜如晦不需要，就算后世史书写他是一个阴险狡诈冷血无情之人，他也丝毫不在乎，只是为了能够亲眼得见清平盛世。

杜如晦“此事，为父只有交付于你才放心。”

他侧身面对皓都，眼中满是信任。

乔惜音垂眸，将这一切都听进耳里。本来是想着找皓都陪她去一趟魏府的，现在看来，好像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一个婢女低头行礼，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

“郡主，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让您带去魏府的醋芹。”

乔惜音“.....我知道了。”

乔惜音看着婢女，有些无奈。

这下皓都该发现她在偷听了。

她习过武，想要一个人隐匿气息偷听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小婢女不一样，普通人就算再怎么压低声音也还是会被发现的。

果不其然，皓都耳朵微动，寻着声音看向柱子后面的乔惜音和婢女。

杜如晦早已经离开此地，只剩下皓都一个人。他发现了乔惜音，便握着剑往这边走来。

皓都“郡主...”

乔惜音“啊哈哈，是皓都啊。”

还有什么能比偷听被抓到更尴尬的事了吗？答曰：没有。

乔惜音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在慢慢凝固，一双桃花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像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皓都。

乔惜音“皓都，正好！”

乔惜音“你陪我去一趟魏府吧？”

皓都低头看着乔惜音有些局促的样子，眼里漾出零星笑意。

他只是一个小小侍卫，就算发现乔惜音这个郡主在偷听也无可奈何。

乔惜音不至于此....

只不过能看见郡主不同于往常的另一面，还是有些惊喜的。

皓都“郡主，请吧。”

皓都空出来的那只手往前一伸，示意乔惜音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