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媒

“今年你在将军府，过的可还好？”皇帝问道。

“很好，将军和夫人都对我很好。”司良慧回答道。

“倘若朕能早些年找到你，便能要些时日接你回宫，你也不必流落在外受苦。”

司良慧有些感动，堂堂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她有些震撼。或许，陛下并不似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冷酷无情。她进宫之后，无论是从信阳公主的口中所知，还是今日亲眼所见，陛下都是一位平易近人的慈父。

是的，慈父。司良慧心中明白，自己是陛下不能承认的女儿，所以她看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孺慕之情。

“我在外没有受苦，如今进了宫，便更是要孝敬您，弥补这些年的遗憾。”司良慧道。

“你的母亲昙华郡主是朕的堂妹，若是按寻常人家的称呼，你完全可以唤朕一声……”他顿了顿，说道“唤朕一声舅舅，你可愿意？”

“我愿意。”司良慧忙点了点头。

天清宫中，这两人相谈胜欢，司将军府中，今晚也来了一位客人。那边是大将军二弟司承觅的夫人赵氏。

赵夫人是凤阳太守之女，因在姊妹中行九，故而相熟之人都叫她“赵九娘”。这次她来司将军府，主要还是为了司家大小姐司良玉的婚事。

因为事关大小姐的名声，赵夫人很谨慎地进了蒋夫人的内园，妯娌两关起门来讨论。

“我若是良慧，可不是打碎几颗牙的事了！”赵夫人恨声道，“这个杀千刀的毒妇，自己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呢，又想着还坏我司家的名声。良慧打得好，这婚退得好！”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了，九娘，如今良玉名誉受损，眼下不仅和定国公府退了婚，还要守三年孝。三年后，良玉可都十九了！我虽不在人前说，但是心里是真的急呀。”将军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嫂子，我知道。二郎在家中也很着急，但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上门同嫂子说良玉的婚事，今日便委托我过来。”赵夫人拉住蒋夫人的手，劝道，“那定国公世子确实是在实在人，如若是他有人听到诋毁编排咱们大小姐，他便上前同人说明真相，自己撑到坏名声，还良玉一片清白。你可知他现在有个外号，叫‘薄情谢郎’？”

“难为他了。”蒋夫人叹息道，“这名号着实是或许尖酸了。”

“嫂子，倘若他不担这‘薄情’之名，那么被诋毁的这是我们良玉。外人再怎么说谢郎薄情，他终究是个男子，也是定国功的世子，这些称号并不会损他太多。是良玉不同，良玉是闺阁女子，不能毁了自己的清誉呀。”

“我知道，我知道。”蒋夫人摇摇头，“我就是可怜这孩子……”

“唉，他可怜，谁又不可怜呢？”赵夫人说道，“良玉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也不便外出。三年一过重新为她寻找夫婿，只怕合适的人也不多了。”

“是啊……”

“嫂子，其实我这次来是说媒来着。虽然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良玉正在热孝，但是我这个做婶子的真的怕她失去这次机会，所以就冒昧前来问问你的意思。”

蒋夫人眼前一亮：“不妨事的，想来将军也不愿意自己耽误了良玉的婚事。你说的媒哪家的公子？”

“我二哥的长子，赵卓。”赵夫人道，“我二哥如今在徽州任知府一职，娶的是阜阳伯的妹妹蔡氏。卓儿是他们的嫡长子，今年十六，比良玉小一岁。这孩子性子醇厚，外貌也不错，虽比不上定国公世子那般芝兰玉树，但也是一位佳公子。”

“这孩子我似乎见过。”蒋夫人想了想。

“见过，两年前我过三十岁时辰，卓儿代他父亲还给送过贺礼。当时良庭良毅和他很合得来，三人还一起赛过马。”

提到司良庭，蒋夫人眼底湿润了起来，想来能和司良庭司良毅一起称友赛马的，定是个不错的人物。

“麻烦九娘帮我多多留心了，找个机会让我见着孩子一次。”蒋夫人说道。

赵夫人喜道：“有嫂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卓儿这孩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不过我那二嫂子的意思是，这两年让他专心学业，成亲的事暂时不急。我一想这不正好在等咱们良玉吗，就连忙过来问问嫂子。”她补充道，“蔡氏毕竟是名门之后，我见过几次，也是同情达理好相处的。而且我二哥后宅简单安宁，除夫人外就两位姨娘，良玉嫁过去也没什么闲杂人等给她气受。”

“好，这可比那定国公府好太多了。”蒋夫人欣慰道。

“等天暖和了。我就让良毅寻个由头把这孩子接入京住些时日，嫂子可以随时看看这孩子的相貌性情。毕竟是自家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不想让他们盲婚哑嫁的，若他们能结识一番，相互看上了更好，若没有缘分也就罢了。”

“是这个理。”将军夫人道，拉住赵夫人的手真诚地谢道，“真是多谢了，往后的三年，我不便在外奔走，就要麻烦九娘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赵夫人笑道，“先前也承嫂子的帮忙，如今也该是我搬回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