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

定国公世子的拜帖连将军府的二门都没有过，就被退了回来。门口守门的小子看谢世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就上前劝道：“如今府上有丧事，不便接待外客，世子请回吧。”

“我诚心求见夫人，若见不到她，我是不会回去的。”定国公世子答道。

“夫人不想见你，整个将军府都不想见任何定国公府上的人，世子还不明白吗？”守门小子的语气明显硬了，连他也觉得定国公夫人这次欺人太甚，他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小哥，烦劳你再通传一次，我确实有事要同夫人商议。”谢世子对他一拱手，他连忙让开，摆手道：“您可别为难小人了。”

“吵吵什么呢这是？”正说着，将军府的管家背着手从门后出来。自从上次司良慧出逃，他没有即时派人出去寻找而被将军夫人罚过之后，他就变得乖觉了许多，凡事都要思虑再三，再也不敢自作主张。

管家一见门口的定国公世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对谢景行了个礼，说道：“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小人们。您也知道眼下咱们将军府和您国公府有些误会没解开，夫人暂时还不想见您。”

“我此次前来正式来解开误会的，劳烦管家再往里通报一声。”

“哎呦，您这话说的，只要夫人不愿意，我们就是再通报多少次，还是这个结果，您就不要在这儿等了。”管家道。

谢景沉思了一会，然后从身上取下一个香囊交给管家，说道：“那这样，劳烦管家将这个香囊交到夫人手上，若是夫人见了香囊还是不肯见我，那我也不再等了。”

管家刚要回绝，却见那香囊边缘都有磨损，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又见那香囊上绣着梅花和莲花，突然想到自家夫人名讳中带有“梅”字，而定国公先夫人名讳中带有“莲”字，而她们年少时又是闺中密友，想来这香囊是先国公夫人的遗物。于是管家不敢怠慢，连忙送到夫人面前。

果不其然，定国公世子只在门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管家就回来了，对他说道：“世子请进，我家夫人在明心堂等您。”

谢景松了一口气，总算将军夫人还顾念曾经的友谊，于是他对管家一拱手说道：“多谢。”便抬腿跨入了将军府。

蒋夫人穿着藏青色的棉麻大衣，头上没有半点饰物，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精气神，与定国公世子印象中那个骄傲泼辣的将军夫人完全不同。他心中有些酸涩，然后走进明心堂。

一看到定国公世子进了明心堂，蒋夫人立即又挺起了胸，抬高了气势，问道：“定国公世子前来有何贵干？”

“晚辈起来拜访夫人，顺带同夫人谈一谈，我和大小姐的婚约。”谢景行了一个晚辈礼，说道。

“哼，这还有什么好谈的？这场婚约不履行也罢，我们司家还不至于败落到靠女儿和你们定国公府扯上关系。”

“请将军夫人息怒，被绝无轻慢贵府和大小姐的意思，晚辈是真心想娶大小姐。”谢景诚恳道。

将军夫人侧过脸不再看他，依旧不为所动。见她如此，谢景不由叹道：“梅姨，这门婚事是我母亲生前同您一起定下的，我自然是要履行的。”

听到世子喊自己“梅姨”，蒋夫人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年轻时，那时自己刚生下司良玉，然后定国公先夫人带着小世子来看望她，先夫人抱着小世子，小世子软软嚅嚅的喊她“梅姨”。一切仿佛还是昨天。

蒋夫人转过头，定定地看向谢景，感叹道：“你还肯叫我一声梅姨，我心中很是感慨。谢世子，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定会将女儿许配给你，不仅因为你是阿莲的儿子，还因为你为人正直善良，品行端正，我愿意将良玉托付给你。”她顿了顿，黯然道，“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国公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们司家，羞辱良玉。倘若我还是将良玉嫁过去，不仅他在你们家过不到好日子，还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没有骨气。世子，说是你，你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吗？”

谢景顿了顿，说道：“她是她，我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她不一样。但是名义上她终究是你的母亲，若良玉嫁去，也终究是她的婆母。”蒋夫人哽咽道，“我不愿见良玉受辱，也不愿意整个司家受辱。谢世子，我对你没有意见，只是……唉，你走吧，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如若……她不再是定国公夫人，或者我不再是定国公世子吗？”谢景低声问道。

“你要干什么？阿景你不要乱来！”蒋夫人惊道，她立马起身走到谢景身边。

“梅姨，这个世子，我真的不想再当了。”谢景的声音低低的，“我也不愿意和这个家再有什么关系了。”

“阿景，梅姨知道你这么多年委屈了。我和陈氏见了这么几面，就结了这么大的梁子，你在她手下这么些年，受她磋磨实属不易。”蒋夫人怜道，“阿莲走得早，你那老子又和没有一样。但是你是定国公世子，是先国公夫人的独子，是正统的血脉。来日等你成为定国公，那陈氏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过天去。你若是不想当世子了，得意的就是她陈氏，你觉得她那时候会轻易放过你吗？”

谢景沉默了。

“阿景你听梅姨一句劝，如今你和良玉的婚事算是没有了，我自己为自己择一个贤妻，不要受陈氏摆布。梅姨希望你过的好，你的母亲也希望你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