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闲看江楼似旧诗

但凡是在官场里混的，都看得出刘汉云死在了自己人手里，现在满大街的小报传的纷纷扬扬，国民政府下了大力气去遮掩罪行，也拦不住国党预谋内战的事人尽皆知。秦浩笑了笑，像一个逍遥法外的坏蛋似的。刘汉云替他当了赤党，牵扯进来一堆贪赃枉法的狗官，现如今官位空下来，他却顺理成章从秦副处变成了秦处长。不过，以前跟着他的人都调走了，换回来几个新兵蛋子，人少了，权就小了，实则明升暗降，让人不得不佩服委员长的手段。

闲下功夫来，带小孩儿转了一趟北平，程凤贾六岁离京，当时年幼，意识朦胧，记不得什么，再回来对什么都是感兴趣的。天桥永远是那么热闹，拉琴的，唱大鼓的，说相声的，玩空竹的，耍杂技的，小孩高兴极了，哪个摊儿前都要看一阵子。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小孩儿娇嗔的对秦浩说：“叔叔，我饿了。”秦浩拉起凤贾的手，说：“走，我们先去接个人。”

秦浩停了车，让小孩儿在车里等，程凤贾正是淘气的年纪，哪里能听他的话，小孩把头从车窗来探出来，瞧见那楼上的匾是：第一楼。走下车来细看，只觉得好生眼熟。

不一会儿，秦浩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男人身材苗条，长相俊俏，满脸的欣喜，步履匆忙。就这样箭步走到程凤贾跟前儿，神情激动，一把抱住了他，瞧着他的脸说：“小麟儿。”小孩怔怔的看他，眼里夹杂着熟悉和陌生，半晌才挤出三个字：“芸师哥。”

周香芸牵着他的手，两人叙了一路旧。今时不同往日，周香芸已然是周老板了，褪去了当年的怯样，一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形象。周香芸回北平也没有多久，回来的目的呢，就是重开水云楼。他连连给程凤贾夹菜，试探的问：“倒完仓还唱吗？”

小孩偷瞄了一眼秦浩说：“唱，怎么不唱。”

秦浩说：“万一唱不了了呢？”

小孩看不出秦浩的情绪来，说：“没有万一，要不然怎么还叔叔的钱呢。”

秦浩再没说过话。

下午秦浩带他去了茶馆，里面的人都像是秦浩熟人，掌柜的一见他就招呼过来说：“嚯，秦老爷，好久不见。”一位穿着长衫的先生走上前，作了个揖说 “方某在此恭喜秦处长高升了。”而另一个带眼镜穿西装的男人说：“秦先生，今天赏个脸，跟我们坐一会儿。”便把秦浩请走了。秦浩跟他们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谈了一会儿历史，讲了一会时政，说的滔滔不绝，兴致盎然，小孩半懂不懂听的烦急了。硬着头皮熬了好久，秦浩才跟他们依依不舍的告了别。这时候正赶上路边书摊收摊，秦浩赶忙喊住摆摊的老人家，下车带了抱了一堆书放在后备箱里，才领着小孩儿回了家。

小孩问秦浩：“叔叔，买那么多书干嘛？”

秦浩说：“教你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