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种瓜得瓜皆定数（上）

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秦浩就这样无所事事过了好几天。直到那天开完例会刘汉云把他单独留下。

密室里，刘汉云打开保险柜，取出来一份信筏，称是委员长的秘密手笔。让秦浩把东西转交到交通银行。至关重要，容不得片刻耽误。送完之后收拾东西到北平，去召集北平军校毕业生。

秦浩听得，便知此事不简单，猜测看，是要打仗了。

他一面打点行囊，一面想着临行前去跟小孩儿告个别。这时秀娥跑进来说：“老爷，外边来了个锦园戏子，要见您呐。”

只见杨宝梨脸上挂了彩，冒冒失失往进闯，看见秦浩后咚的一声跪下来，带着愤怒和绝望喊到：“求叔叔救救麟儿，麟儿的嗓子要毁了！”

原来锦帛儿气恼程杨二人，逼他们早些还清赎身银两，就给二人安排了满满的唱功戏，常常是白天《玉堂春》，晚上《祭江》，晚上回去老头儿还不放过他们，留下一堆活儿让他们干，干不完就不能睡觉，早上刚蒙蒙亮就又要练功，杨宝梨倒是无所谓，可唱旦的要身段，程凤贾身子骨本就弱，眼看小孩子身体就要垮，那锦帛儿又接下上海的聘约，非要程凤贾去唱码头。唱码头可又不一样，一个月三十六场戏，一场接一场，一场也不能停。可是程凤贾昨晚唱一出《武家坡》后，突然吐出血来，之后就哑了。那锦帛儿就指着哥俩发财呢，那能让他歇了戏，可是这样唱下去，铁打的嗓子也是要坏的呀。杨宝梨护不得师弟周全，便来求秦浩。

秦浩听说后，惜才之心隐隐作痛，火急火燎赶往锦园社。小孩儿没有哭也没有闹，平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见他来了，犹犹豫豫的扯着嘶哑的嗓子说：“叔叔，我不想去。”

秦浩拉着他的胳膊就走，锦帛儿一看这还了得，双臂伸开挡在门前，说：“秦浩，这不合规矩罢。这小婊子还欠我钱呢。”

“倒好像我赎不起他似的，我告诉你，他我今儿要定了。”

锦帛儿冷笑一声，无耻的笑着说：“秦少爷，我劝你少掺和这事，你觉得十万买个戏子很划算吗？”

可气炸了一旁的杨宝梨，“你这老东西也不值十万！漫天开价，满嘴喷粪。”

锦帛儿气的眼睛都圆了，一巴掌就要扇杨宝梨的脸，“欺师灭祖的东西，我怎么算也是你爷爷！”说着两人便撕扯起来，秦浩拉也拉不开。旁人哪见过班主打架，纷纷出来围观。

程凤贾扯着哑嗓子朝天大喊一声：“放开我师哥！”可这嗓子却没发出多大声儿，瞪着眼又喊一声：“放开我师哥！” 见三人都回头看他，便知是听见了，他两眼的泪才齐刷刷流出来，咬牙切齿的说：“不就是去上海，我去。”

秦浩见状，对杨宝梨说：“你师弟傻了，把他弄车上去。”杨宝梨一把抱起程凤贾就走。

而后，秦浩对着锦帛儿说：“钱，我一会儿让管家送来，您留着好好养老吧。”

回到车上，小孩儿正倚着杨宝梨的肩膀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着说：“我去就是了，师，师哥，又何必作践自己。”秦浩瞧他可怜，拉了拉他的手说：“跟叔叔去北平好不好？”哪知小孩儿哭的更凶，只说：“我舍不得，舍不得，”不知是哭的急促还是嗓子没声，断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秦浩便耐心地问：“舍不得什么？”小孩儿说：“师，师哥。”

杨宝梨好生安慰一顿后说：“这是师哥给你选的最好的路了，你以后好好听秦叔叔的话。”说罢下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