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声声婉转幽咽,台上的青衣不过是十二三的年纪,身段容貌,唱腔声调却是无可挑剔。
二楼的包厢里,秦浩暗叹这人拔萃,心想歇了戏一定要去后台会会这小孩儿。这些年官场中勾心斗角,心力交瘁,何尝想得了闲功夫看这么几场美戏,不觉中,
戏院外已是月色朦胧。人逐渐走了几位,叫好声却是一点都不减,小孩儿咿咿呀呀一点不乱,一出接一出的唱,正听得秦浩如痴如醉。夜色更深了些许,孩子的气口已然有些乱了,想必也快要唱完了。这时随从却递来话,耳语说刘委员打来电话,说是有要事谈。
秦浩抓起放在桌上的帽子,转身就大步离开,没等到散戏也不足以让他懊恼,他的工作就是这样,官位不大,事儿倒不少。心里骂句娘就算了,反正还有机会再见那小戏子。
再见程凤贾,是在义父刘汉云刘委员的堂会上,刘委员旧社会文人气很重,纵然老的头发花白,耳朵也不好使了,且并不是真正懂戏的人,依然要请戏班来“撑场子”。秦浩坐在刘汉云右手旁,给咧着嘴笑的义父斟满了酒,刘汉云一饮而尽,高兴地说:“商家后继有人啦”
“蕊哥儿?”
“嗯,这小孩子是商细蕊的儿子,可不可笑,竟要跟着程凤台姓。”
“可蕊哥儿并未成亲啊?”
“害,我成了亲,也不没亲儿子。”
秦浩听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商细蕊的私生子了,可是程凤台又怎么会允许呢?
不是自相矛盾了嘛,老爷子准是老糊涂了。
后半场倒是没了小孩儿的戏,秦浩便溜出席来,去了后台,进得门来,与锦帛儿打个照面。
“少爷来这儿做什么,乱哄哄的,不怕踩了你的亮皮鞋。”虽然锦帛儿与刘汉云交好 ,本应尊重他些,可他这嘴里却总有股子说不出的颐指气使,尖酸讽刺。
秦浩强扯出个笑脸,说:“来义母这儿寻个人。”
锦帛儿一听,也知道了个好赖话儿,唾了他一口就走了。
一眼正瞧得小孩卸妆,脸上的胭脂红扑扑的,甚是好看,竟不住的看痴了。顿了一顿才朝他走过去,小孩子就站起来,冲他说了一句“秦少爷”,巧儿忙搬来一把椅子给秦浩。
秦浩端着笑脸问他话:
“几岁了?”
“12岁”
“叫什么名字呀?”
“程凤贾”
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这样一位赫赫有名的富贵诗人就坐在对面问他话,便紧张起来了。
“ 你是蕊哥儿的儿子不?”
“是,不,不,不是”
按秦浩以往的脾性肯定要一探究竟的问下去,可他想了想,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身世却是鲁莽了,就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说:“戏不错。”小孩子像是受宠若惊的露出一个笑,说:“谢谢秦少爷。”。
“噢,以后别叫我少爷了,听着怪别扭的,我和蕊哥儿算是兄弟,算起来,我还是你小叔叔呢。”
小孩儿听话的叫了声叔叔,笑的天真烂漫。
其实秦浩还不到30岁,便像是占了个大便宜哈哈大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