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独白

朴灿烈与金艺潋的谈判以失败告终，两人到了最后仅剩下精疲力竭的面面相觑，最终，金艺潋以她绝望无奈的轻言结束了这场无疾而终的局。

金艺潋“罪，我认了。你走吧，朴灿烈…这一次，我真的再也不想要再见到你。”

从警局回来，朴灿烈便径直回了医院，他刚打开病房门，便被过分的压抑所惊厥，窗帘是被敞开的，外面也是熹微暖人，与空气中洒落的死气大相径庭。

他本能的往病床上开去，堆砌的笑意却在接触空空的床位而颓然卸下。

朴灿烈“以安！”

脆弱不堪的喉咙承载了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跨步上前，而所有的力气却在接触到墙角孱弱单薄的身影而突兀卸下，无异于从高出坠下，朴灿烈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不住后退，直到抵上身后的遮挡物，才不至于倒下。

视线中的女人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死气沉沉过，过大的病号服包裹着她分外消瘦的身体，隐约勾勒出瘦削的身形。

她的长发散落的搭在两边，以抱膝垂首的模样挤在没有被光线临幸的角落，张以安低着头，朴灿烈看不清她的表情，而她所发出的心如死灰的乞求却在他的心下荡起涟漪。

待腿有了力气，朴灿烈后怕的朝她走进，他缓缓蹲下身，悄然的抚上她紧握的拳头，他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是随意自然。

朴灿烈“坐在地上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张以安没有动。

朴灿烈愣在原地，半晌，他将一只手伸向她的腰侧，正准备抱起她，却在半路被她阻拦。

他诧异的抬起视线，正巧落入她的眸，朴灿烈被她眼底的悲恸、颓然所惊愕，还有一种说不上的情感，是朴灿烈所害怕的，因为他早就看惯了，这种外溢的情感出现在那些即将面对死刑的囚犯身上。

释怀，对死的忍让。

一口气被堵在喉间，朴灿烈正欲开口，冰冷的五指便探开他的手掌，紧接着，更为冰冷坚硬的物体悄悄落入手心，却…咯得他生疼。

他愣愣的垂下手，借助了半缕熹微，他捕捉到了戒环上跳跃的光线，像是无忧的孩子，诉说着从学校听闻的趣事。

朴灿烈“张以安…”

这一次，心下竟是绝对的平静，朴灿烈缓缓抬起布满失望的眸子，看向近在咫尺的淡漠表情。

张以安.“你骗我。”

张以安动了动嘴角，扬起一个破碎的微笑，她从身后取出那份皱巴巴的文件，在朴灿烈惊骇的目光之下，将它放到他的怀中。

张以安.“我一直已经我为了我们的以后能够重新坚强，直到看到了这个…”

酸涩的眼眶不断溢出液体，生气全无，张以安.“朴灿烈，你知道那种感觉吧…你以为自己已经被救赎，结果不过是法官换了一种死刑，不是枪杀，是绞刑。”

朴灿烈“我不在乎！”

他歇斯底里，可还是听得出其中的精疲力竭，朴灿烈他…也到极限了吧。

张以安.“可我在乎！”

青黑的眼圈将张以安的神情勾勒的无比脆弱，平静的声线不再，她哽咽的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布满了伤疤。

张以安.“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面前！我还有什么脸…换上锦衣华服等着你来娶我！”

朴灿烈神情呆滞的停滞在她前所未有的崩溃当中，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处于极端的病患，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仅需要微风的推波助澜，她便可以，一跃而下。

他不想逼她，可朴灿烈不希望她的离开，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相互模糊，看不清对方的眉眼，朴灿烈愣愣的抬起手将张以安揽进怀里，他可以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带着他声线充满恐惧。

朴灿烈“顾影泽，我说过的…我不在乎，我和你之间，只要你出席就好…不需要华丽舞服，不需要妆容细致，只要…你在就好。”

他垂眸，右手摸索着她的手掌，紧紧握住，两掌的中间，都被那枚戒指咯得生疼，朴灿烈“求你…不要再消失，无论如何…你只能在我的身边。”

毫无光泽的眸子被睁开，朴灿烈已经将那枚戒指送回她的手心，他抬手环住她，愈发的紧，朴灿烈“否则，我不介意，将你困住。”

我不止一次在梦里看到你，前一秒的我们还是牵着手说着笑话，而后一秒，你忽的变得凌厉，面貌已经发生了改变，是过去的顾影泽，而再次投向我的，是漆黑的枪口。

你说，对不起。

枪声毫不意外的响起，从我的耳边穿过，我惊骇的转过头去，却发现子弹直直的穿过张以安的喉咙…她死在了我的面前。

而你，早已不在，边伯贤说，你和他之间，只有你的主动出现他才能找到你，我和你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

——朴灿烈

我又何尝不想要脱去这疲乏的过往，充满嗜血的杀人现场过去不觉得可怕，而最近它却总出现在四周，尸体堆中的我，举枪的我，以及按动扳机的我。

以前的我，喜欢听见匕首划破皮肉的声音，喜欢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以不敢置信的面容倒在面前，喜欢看着你们警察声嘶力竭的打着要将G&M一网打尽的誓言却只是闹了笑话。

而如今，这讽刺的过往犹如无法躲避的副作用，将我反弹在无尽的伤害之中，我被数不清的亡灵所侵蚀……

我说过的，这绝非我改头换面就能忘掉的，我不是失忆的张以安…我是顾影泽，连自己都恶心唾弃的存在。

不是你放过我，是…我放过你了。

——张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