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低低的垂了眼，我是不信的，但若表现出来，大将军必定不喜，便应了一声“是”。
这一声不知是怎么了 ，大将军呼吸有些急促，但他今夜却很温柔。
那一刻，我很庆幸，他的温柔欺骗了我，当我闭上眼睛，如果我回避我和他的身份唤他一-声阿义，那我是不是真的能变成他明媒正娶的妻?
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想来是我这身子比我的脑子更早的叫嚣着不想做奴才伺候人了。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却听到床幔外有动静。
我拉开一一个角,看到几个小厮奋力的往房内搬着箱子。有眼尖的丫鬟看到我醒了，忙过来伺候我更衣。
我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外面是什么光景了。
“快晌午了”小丫鬟说，“昨儿个将军就是这会子回来的，回来没瞧见您急的满府的找。
我看到衣架上件青色命妇冠服，问道“这是公主的礼服吗?
“ 那是您明日回门要穿的礼服。”丫鬟笑着答道,然后将一件翠碧的常服套在我身上，腰间束带，挂上玉佩香囊, 是男子装扮。
“除那件礼服，其余的都是大将军吩咐的,昨天一天功夫赶出来的。丫鬟边整衣服边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她说“回门”这两个字开始，我就无法思考了。
“怎么一会儿不见，人就傻了?”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将军衣角踢的飞起，不一会儿就站在了我面前。
我的脸开始发烫,不敢抬眼看他。
“你今日很好看”，说完他拉起我跨出了房门，第一次，我踏进了院子，仿佛从繁花丛中穿过，被花香和蝴蝶绕的晕晕乎平。
我，小德子，十二岁入宫已有十二年,一半的人生都是在做奴才。
我左右不得什么，什么都看得很淡，就连死也是淡淡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现在我开始害怕，我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的理智叫我不要太投入，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已经完全的,彻底的沦陷了。
尚义带我到街上，原先说只是随意逛逛,可逛着逛着却差不多把一条街都给买下来了，古玩字画我不懂,金银珠宝我用不上,冠服鞋袜刚做了两箱整。
我怕尚义破费但又不扫他的兴，只得拦住他说饿了想买些糕饼吃。
他浑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奔波于各个小摊贩搜罗各式点心，嘱咐炸糕的一定要多撒些芝麻白糖,烧饼要最热乎酥脆的一块。
一时看见了桃酥，试吃一口觉得不错便要全买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满脸的笑,我的心也跟着慢慢飞了起来，目光再也挪不开。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他疑惑的问我，我掏出绢帕帮他擦了擦嘴角，是沾了一些桃酥渣，可爱的像个孩子。
“唔!前面有糖葫芦,你最爱吃了!”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跑的没影了，我只好等在原地。
铺子里面出来-一个人，正好落在我脚尖,我正要躲远些,却被那人的脸吓了一跳。
是我的二叔，他虽然老了很多,但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知道他也认出了我。他瘸着被打的一条腿，上来拉扯我，“你是正德吗!真的是正德啊!
“你在宫里发达了，帮帮二叔好不好!“
尚义拿着糖葫芦赶来，一脚踢翻了他。
“贵人!贵人，我是正德的二叔，求求你赏我些银钱，我这脚.上有伤，我想抽点阿芙蓉。”
我怕他那双脏手碰到尚义,忙拽着他往人群外跑。
“婆子!老婆子!正德来了!”二叔突然高声叫道。
原先在路旁发抖的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来了，沙哑道，
“正德，那个阉人，他能活到现在?
“那不是大将军吗，怎么和个太监手拉手?”人群聚拢，指指点点，我一瞬间如同跌进冰窖。
尚义怒到了极致,要冲过去打他。，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拦住他，“尚义,求求你了，我们走吧，求求你求求你。”尚义回过神才发现我瘫坐在地上抱紧了他的腿，他连忙抱我起来。
两侧赶来的将士坐实了他大将军的身份,太监二字仿佛深深刻在了我的脑门，我似无魂的般由他扶着进了马车回了将军府。
我跑进房里，裏着被子发着抖,尚义隔着被子无声的抱紧了我。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母亲走的时候我还小，依稀记得她是一位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我最爱粘着她。
父亲哭得痛不欲生时我什么都不懂，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问他为什么要如此难过。
后来父亲生意越做越大，却坚持将我带在身边，我从小.不觉得自己比旁人差些什么，在父亲的爱护下也从不我被拖进隔间按在木板床上，虽然灌了汤药,却依然痛到撕心裂肺，伤口止不住的流血，我不敢看我的身子，我害怕，我希望直接死去。
可我却活了下来，成了太监，做着宫里最苦最累的活计，后来得了大太监提拔能去伺候公主,也是公主的出气筒，就连宫女都能随意打骂我。
平日里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蜷缩起我这腌缵的身子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把活干好但不要引起主子的注意。若一时不慎惹了主子不高兴，挨了打骂就默默忍着，想象自己是一根木头没有知觉。
也怨不得主子狠心，这幅不男不女的样子，自己都厌弃自己，多少次想自我了结却又没这份胆量,真希望有一日主子能赏个痛快让我重新投胎好好做个人。
“正德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尚义轻声说道。
我回过神来望着尚义干净清澈的眼眸，暗暗想，他与我简直是云泥之别。
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坏人。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平淡幸福就好了，可我大概是天煞孤星，十岁时父亲也走了，二叔二婶占了我家产业后立马换了张嘴脸，对我动辄打骂,缺衣少食是常事。
我不愿回那个家，宁愿走出去讨饭，睡在破庙里，也不愿回到那个曾经充满幸福的家。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小男孩，他是将门之后，我羡慕他的家世，羡慕他有疼爱他的家人。
我一无是处他却总夸我说我是世上最厉害的人，我便真的做起了白日梦,幻想有一日能领兵打仗，不用再看叔婶的脸色。
我躲着看兵法，以为只要熬到年岁,就能从军。
可婶母翻了我的柜子，看到我的兵法书骂我痴人说梦,隔天私下里找人将我净了身彻底绝了我的念头。
我被拖进隔间按在木板床上，虽然灌了汤药,却依然痛到撕心裂肺，伤口止不住的流血，我不敢看我的身子，我害怕，我希望直接死去。
可我却活了下来，成了太监，做着宫里最苦最累的活计，后来得了大太监提拔能去伺候公主,也是公主的出气筒，就连宫女都能随意打骂我。
平日里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蜷缩起我这腌缵的身子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把活干好但不要引起主子的注意。若一时不慎惹了主子不高兴，挨了打骂就默默忍着，想象自己是一根木头没有知觉。
也怨不得主子狠心，这幅不男不女的样子，自己都厌弃自己，多少次想自我了结却又没这份胆量,真希望有一日主子能赏个痛快让我重新投胎好好做个人。
“正德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尚义轻声说道。
我回过神来望着尚义干净清澈的眼眸，暗暗想，他与我简直是云泥之别。
每当我燃起一丝希望，每当我想爬起来，做点什么,就会被踩入十八层地狱，从人间跌入地狱，一次又一次,太痛了，索性不挣扎了，留在地狱忘记那些美好的事做一个没有知觉的人。
而尚义让我从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变成了人，我贪图那些美好，我有了知觉，一时间忘乎所以，不记得自己大半截身子埋在地狱。
终于，太久的沉默让尚义变得急躁，他不停的亲吻着我，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好好看看他。
我别过脸去，“我这样的太监又怎么能与大将军站在一处，别叫我这块烂泥脏了您的羽翼,毁了您的前途。”
“为何要这样说自己!正德!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他偏执的扳过我的身子。
我闭着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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