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忘却也好,水神仙上在天有灵也定然不愿让陛下神伤,神生漫漫,总不该让凄苦占满才是。
“水神仙上与您曾有婚盟,乃是陛下夜神之时的未婚妻子,”我择着话简述道:“本是天定姻缘,奈何有情不得白首,同去常不同归,天魔大战水神仙上以身止战,成就了两界和平,然与陛下的大婚终不能成。”
“听起来我与她感情不错,可惜了…”
他饮了口茶,蹙眉撑额,不知有没有回忆起,低垂的眉眼神色莫名。
“陛下与仙上自然相处极好,”忆起偶尔的两三乐事,我自然是羡慕:“才子佳人,戏文都未及五六分…”
可惜当年两人皆是身负仇恨,否则也是璧人一对儿,郎才女貌,相配得很。
现在想起,那日的大婚,殿下实在美极。
可后来自仙上醒后,心便再也不为陛下停留一分了,仙上为了火神付出生命依然不肯回头,那样绝情,那样冷淡。
婚约,婚约,绑住了陛下的心,却没能留住仙上的心。若非她移情变心,在大婚之日背着一干人等逃婚,又怎会害得陛下至此?
我暗暗腹诽,再看陛下已是支肘沉眠,寻了被衾为他盖上,出了宫室。
能不怨吗?
我做不到。
私心,占有,嫉妒,愤怒,由爱生忧,由爱生怖,既然爱他,心绪自然会随他而动。
我其实庆幸,若非水神仙上逃婚,这璇玑宫也该容不下我,以陛下的疏离,我与他自然天涯海角,此生无望。
难道现下便是有望么?
我自花坛落坐,冷月流华覆在荒凉的息壤里,洗不净它的杂念。
水神种的昙花已随她而逝,今日是霜降,然则天地无霜。
我又有何把握让他为我动情呢?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二人一个身心皆伤,一个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从来,从开始,或许就是错的。
如今的如今,我唯有守着他,看着他,再进一步,就是两相难堪。
卑微也难堪。
我苦笑一声。
好在他忘记了锦觅仙上,他忘记了还好,可若某日忽然记起,我不曾冒犯,他不曾越界,便不会怨我恨我。
还是守着吧,长长久久,不远不近,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