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一去，便不可回头了。”

感慨毕，太息如风，少年轻撩雪袍，决然上阶。

殿下，不要去！

无数台级直伸天端，风云晦暗无常，夕霞浓艳似火，像是噬人的凶兽。

可他听不到，云雾穿手而过，那白点一步一步变小，再望远处，哪还有什么祥云青天？只剩下黑洞洞的夜和血一般的红。

这是他的未来，这是他选的路。

“殿下…不要！”

我霎时清醒。

四下还是阴寒的白，殿下不知何时元灵已经归身，腹下已没了血迹，脸色也不若昨日的惨白，神采了许多。

看来陛下的伤势有所好转了。

“陛下？”

寒眉轻蹙，那被寒气染白的睫颤了颤，将欲睁开。

我心下一喜，情难自禁握住他的手，再唤了声。

“陛下…”

“觅儿，”大约是太过虚弱，他恍惚认错了我，冰凉的指节紧攥交缠，眼角溢了滴泪：“觅儿…不要离开我。”

那泛白的唇微微翕开，迷惘得像一个孩子，任是谁也不忍弃他而去，然而那梦是真，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将他推向更无尽的黑暗。

欺骗也罢，总比看不到希望的好。

“好，我不离开你。”

邝露陪着你。我虽不是你的光，可若能在最黑暗时减轻你的痛楚，在最无助时做你的臂膀，也算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