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飞雪簌簌,天寒地冻里,街边的茶楼生意格外红火,两层小楼中坐满了避雪取暖的客人,其中也不乏佩刀携剑的江湖客。
台上一身长衫的说书人摸了摸山羊胡,语气神秘道:“今日老朽要讲的乃是二十年前的一桩江湖悬案,关于封山剑容炫和天下武库。第一个问题,在座诸位可知道容炫为何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世人皆知容炫的结局,座上侠客们不过随意一听,“容炫都死了多少年了……他不知天高地厚,偷了各大门派的秘籍,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呗!”
说书人喝了口茶,付之一笑:“其实当年偷盗天下秘籍建立武库,并非区区容炫一人所能做到的事,各大门派守卫森严,他再厉害,也无法屡屡得手。此事定然有不少人暗中相助……”
话音一转,又道:“第二个问题,敢问诸位,琉璃甲为何会全数落在五湖盟手中,且二十年来一点风声都没有?”
“臭老头,你吃饱了撑的在这胡咧咧什么,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一人拍案而起,自腰间抽出雪亮长剑,远远指着说书人。
众人一看那人穿着打扮,便知是五湖盟的弟子。自从五湖盟办了一场极其失败的英雄大会,在江湖上声名早已不复以往。
“这位老丈也只是说些江湖故事养家糊口而已,这位大侠又何苦难为一个说书人?”
二楼雅座上,一位年轻公子坐在桌边,他一身青衣,姿容无双,面上笑意盈盈,正摇着扇子向楼下俯瞰。正对上说书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他抛了一粒碎银子到说书人面前的茶碗里,弯起眼睛一笑。
“你继续说,本少爷爱听。”
说书人向四周示好支持的茶客抱了个拳,待他们安静下来,才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个容炫与五湖盟五子结义,一道偷盗秘籍建立武库,容炫将武库钥匙分散与五湖盟五子保管,却在比武时被五湖盟其中一人或者几人暗中下毒,以至于走火入魔。
而五湖盟联合武林正道将发疯的容炫逼迫至青崖山,五湖盟默不作声的私吞了琉璃甲,坐视正邪两道两败俱伤的故事。
不少人低头不动声色继续饮茶,没凭没据的,不是所有人都会信这些道听途说。
谁知这是不是包藏祸心的人在编故事给五湖盟泼脏水?
但也有人心思转开了。当年青崖山一役,江湖各大门派死伤惨重,就此没落,唯独五湖盟笑到最后,坐大江湖二十余年,整个武林也是有目共睹。
所以江湖人才会因为那首“彩云散琉璃碎”的童谣,对五湖盟敌意甚深。
而七月十五的英雄大会上,又证实了五湖盟这些年确实私藏了所有的琉璃甲。
这看似荒唐的说法其实也并不荒唐。
忽有一道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有人掷杯,怒道:“那日高崇当众毁了琉璃甲,我道他是个真英雄,谁知是个伪君子!”
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忽然点醒了众人,琉璃甲一定还没毁。
二十年前的事太远,世人只看得到眼前的琉璃甲和武库而已。
与掷杯那人同座的茶客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不过陈年旧事而已,而且也无人证物证,不必过于计较,如今武林正道最大的敌人是鬼谷。对了,最近那本画了鬼谷三千恶鬼的群鬼册,你们可有看过?”
叶白衣神色有些倦意的坐在茶楼一角,默然握着茶杯静静听着,待二楼那位青衣公子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下楼来,跨出茶楼大门,才背着重剑追了上去。
那打赏说书人的年轻公子正是温客行,漫天鹅毛大雪飘飘洒洒,他信步走在逐渐银装素裹的街上,左瞧右看,兴味盎然,手中折扇一转,忽而挡住了身后袭来的冰冷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