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58）

等雨过天晴之后，五人便带着龙孝离开了岳阳，一路赶往蜀地寻找龙渊阁。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五湖盟高赵沈三人，而要舍近求远去蜀地找龙渊阁的人，因为高崇，沈慎，赵敬在所有人看来是利益共同体，说穿了就是互相共面，他们互相的证词不具有可信度。

传闻龙渊阁是一座会移动的山中堡垒，然而，真正的龙渊阁藏在深渊之底。

龙渊阁中机关暗器重重，药人肆虐，步步杀机，安雨几人在龙渊阁中几经波折，才在一个和龙孝颇为相似的傀儡木偶指引下，在一处臭气熏天的洞穴中找到了传说中的龙渊阁主龙雀。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堂堂龙渊阁主，一个半百老人，被锯断了双腿，钉穿了琵琶骨，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吊着一口气虚活在满地脏污里，生不如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龙雀的亲生儿子龙孝。龙孝为了逼迫龙孝打开武库，用阴阳册救自己，换着法儿的折磨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讽刺的是，江湖传闻龙渊阁能打开武库，是龙雀为了保护甄如玉一家而故意放出去的风声，连自己的儿子龙孝都瞒在里面，导致父子两人反目多年。

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

龙雀被折磨多年，早已行将就木。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茫茫然望着这方狭小洞穴的某处，声音里满是遗憾：“天意弄人，甄家夫妇一直毫无音讯，我遍寻不获，只盼着他们一家好好躲起来，过上好日子，从此不问世事。”

温客行听着听着，握着身侧少女的手，忽而有些支撑不住的靠在了她身上，周身颤抖。

甄家夫妇并不是他所以为的，被所有人放弃。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人为了保护他们，舍弃了很多东西，乃至自己的身家性命。

甄衍，你仍然是被人爱着，守护着的。

安雨不动声色的回握过去，看青年失魂落魄的立在阴影之中，两眼通红，神色触动，却又什么都无法吐露。

等温客行叶白衣他们一个两个的终于把自己想要的真相都厘清了，安雨抽出细剑上前一步，就要斩断龙雀身上的铁链。

温客行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拦住少女的动作：“龙前辈被囚禁已久，经脉已经枯竭，这铁链不能随意抽去。”

龙雀听了不仅不害怕，反而大笑起来：“丫头，快动手吧，给我一个痛快！”

说完，露出一副油尽灯枯的枯槁之相。

“死不了，我能救。”

“……不，不要救我，”龙雀咳嗽几声，摇摇头拒绝，“你们说，我还活着什么劲啊，我朋友死了，女人死了，弟子也死了，欠这个世界的我都还清了，我也该得个解脱了！”

谁都拯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温客行不愿看着龙雀死在自己面前，他转过身试图逃避这一切，在黑暗中泪流满面。

周子舒望着温客行微微颤抖的背影，已经了然了一切，他曾经猜测温客行是容炫之子，可温客行一直否认，只把容炫视为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来他是甄家夫妇之子。

温客行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想来当年的一切极为惨烈。他对着温客行，轻轻叫了一声：“甄衍。”

温客行头也不回的否认，又听他叫了一句。

“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