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48）

窗外皎皎明月光，月光透过窗棂落下影子，悄然凝在两人肩头。

少女声音在这一室寂静中幽幽响起：

“我听说苗疆的蛊虫十分神奇，有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有让人言听计从的，有让人体验千刀万剐之痛的，还有让人情根深种的……子舒，你说邓宽身上的这个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呢……”

潜伏在邓宽血肉里的蛊虫本就是被强行剥离出来的，濒死之际嗅到更为新鲜而强大的血液，陷入了狂暴之中，在少女的掌心里爬的极快。

少女一脸兴奋神色，任由那条蛊虫朝自己之前在指尖戳出来的那个小小的针孔进发。

周子舒见此微微摇头，抢先一把捏过了那只神秘莫测的小虫子，“别作死了，它贪恋你的血肉，我可没有东西能帮你把它引出来。”

话音未落，碾碎的虫子尸体便从他指间落下来，周子舒的目光落在面前床上的男子身上：“蛊术已解，他为何还没有醒？”

邓宽一身新换的白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双眼紧闭，呼吸沉稳，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老周你傻呀，邓宽现在醒了有什么意义，明天等高小怜来看他再醒，正好演一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深情戏码。”

安雨一脸坏笑，凑近了周子舒悄悄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到时候你徒弟和他两男争一女，又有好戏看咯！”

“成岭还是个孩子。”

安雨对话本子里的风花雪月造诣颇深，周子舒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就被少女一把挽住胳膊。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周子舒脱离天窗的这几个月，都是如同柳絮一般飘到哪算哪，可是少女轻轻一拽，他便心甘情愿的跟着去了。

两人悄悄离开岳阳派，走在路上，周子舒依旧心不在焉，安雨仰头看他小会：“你还在想邓宽身上的蛊虫？”

周子舒微微颔首，“邓宽唯一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岳阳派首徒的身份，高崇视之为衣钵传人，不然也不会定下高小怜和他的婚约。我在想，这幕后之人在邓宽身上下蛊，费尽周折在岳阳派埋下一步暗棋，显然所图不小。”

不管什么目的，最后都是为了琉璃甲呗。安雨早已司空见惯，轻笑一声：“那你觉得，谁会有这个本事，大多数江湖人对蛊术都是闻所未闻，这幕后之人的手段太深沉也太隐秘了，若非被我们两个局外人误打误撞，就算其他人觉察到了，也无法可解。”

毕竟邓宽是高崇的心腹，对于高崇的意义尤为不同。

“我猜，应该是毒蝎。”

这时他们正巧路过一座农家小院，隔着绕着藤花的篱笆，大晚上的，院中一头驴还在卖力的拉磨。

驴子的头顶挂着一个红红的苹果，驴子闻着果子的香味，执着的在原地绕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的场面让人觉得好生滑稽。

“这红红的果子看得到，却未必吃的着。老周，你看最近江湖上的那些大侠们，像不像这头驴子？”安雨拉了拉身侧的青年的衣袖，示意他去看。

周子舒见之果然莞尔，“贪欲是他们前进的动力，却未曾看透周遭啊。”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人算不如天算，世人机关算尽，再精密的局，还不是破在一场风花雪月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