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手头堆积如山的电文，李宁玉闭目斜靠在椅子上，按揉着鼻翼。
兴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她最近总是毫无来由的感到烦闷。
可她一向是体寒耐热的啊。
自打那日之后，她再没见过顾晓梦，而天气好像也是从那天起变的格外的炎热。
这期间顾晓梦只给她打过一通请假电话，内容是说自己不小心感了风寒，身体抱恙，要在家修养些时日云云。
那声音听起来确实有点沙哑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倒不完全像是诈病。
跟着司令部里开始谣言四起，有的说顾晓梦经过这次裘庄的协助调查被吓怕了，准备辞了工作回家做她的千金小姐，还有的说她经常看见她在维纳斯舞厅和一群男男女女玩的很开。
原来她在舞厅和一群男男女女玩的很开啊。是怎么个玩法，玩的又能有多开呢？
这几个词跟她顾晓梦连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刺耳。
李宁玉目光潋滟，心下暗暗有了计较。
顾晓梦去的是一个叫做维纳斯的舞厅，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应该是很久之前听白小年说起过一次。
今晚，恐怕是要去涨涨见识了。
其实李宁玉并没想过顾晓梦真的会听她的话变的的循规蹈矩起来，那番不许逾矩的说辞不过是李宁玉给自己的一个台阶。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是咱们顾上尉任性妄为不可一世的形象实在太根深蒂固了，李宁玉哪里能想到一向爱好得寸进尺的顾晓梦这一次竟然会这么乖听她的话。
思绪绕着顾晓梦那张俏脸转个没完，这还是李宁玉第一次在工作时间走神儿。
顾晓梦啊顾晓梦，我到底还要为你破例多少次。李宁玉这样想着，唇边浮起了温和的笑意。
不知不觉挨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回家换了身旗袍便匆匆赶到了舞厅。
进到舞厅后李宁玉先是胡乱转悠了一会儿，她发现这里实在是无聊，音乐声吵的要命，绚烂的灯光晃的她眼花缭乱，还有那混杂在一起的香水味，十分刺鼻。
她刚在吧台边停下，不远处便来了一个挺拔的男人朝李宁玉鞠躬，做出邀请的手势：“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这人果然不可貌相，看起来浓眉大眼老实巴交的，说起话来却玩味十足，轻浮的很。
啧啧，再这样一琢磨，便可知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不及她那位顾上尉。即使再骄纵傲气，举手投足间也从不失千金小姐的礼数，骨子便是那名门望族的贵气做派，顾晓梦生来就该有那样的气场，那是旁人望尘莫及的。
半晌，男人见李宁玉不理会自己，自觉没趣儿，“切”了一声便转身走开了。
李宁玉不禁低头失笑，回过神来一抬头正撞进那双妖娆灵动的眸。
顾晓梦穿了一身白色洋装连衣裙，胸前露出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肤，慵懒随性的晃了晃高脚杯中剔透的暖色液体，仰起头来一饮而尽，脖颈的曲线如同优雅伸展的白天鹅，不禁令人心驰神往。
不得不承认，顾晓梦是一个连女人都能让她为之心动的女人。
顾晓梦抿抿嘴唇，看着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玉姐千万不要误会，不是你魅力不够，而是这里的人都喜欢追求短暂的刺激，不大愿意等人。”
李宁玉慢条斯理的开口：“那么，顾上尉诈病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求刺激？”
“我确实是生病了，可以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缓缓贴近她的脸，捏住她棱角分明的下巴，拇指沿着唇边描摹。
顾晓梦如痴如醉的叹道：“不过我跟他们不同，我可以等，等你给我来送解药。”
李宁玉只觉得脸上在发烧，她不动声色的转头，语气明显有些松动：“别闹，这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顾晓梦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她拉起李宁玉的手来到了订好的二楼包厢，里并没有谣言中的那些男男女女。
顾晓梦贴着她坐下，李宁玉便向旁边挪了挪，跟她拉开距离，淡淡说道：“你故意在司令部散播那些谣言引我过来，现在我来了，就不要再这样拿张做致了。”
顾晓梦把脸转向另一边，不去看她，吸了吸鼻子道：“我等了你几天了，你才现在来，还好意思说我拿张做致，你要真想坦诚，我说我生病了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哦？是谁天没亮就自己跑了。”李宁玉露出一丝笑意，反问她。
“那是谁说不许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顾晓梦不甘示弱的驳斥。
“这样说下去那可没完没了，你只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瞎折腾。”李宁玉平和开口，带着不难察觉的凉薄的之意。
顾晓梦把头埋的很低，她不想被李宁玉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她应该早就习惯了，可还是止不住的会委屈，眼睛也酸的不行，心脏开始抽搐痉挛，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在裘庄的时候玉姐对她照顾备至，温柔的不像话。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李宁玉活像一尊慈悲为怀的玉菩萨，她眉眼间山水宁净，却对她说着最薄情的话：“顾晓梦，我不希望把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地方，我们都是谍报人员，你和我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眼泪不断的滚落，顾晓梦缓缓抬起头来，红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李宁玉，你到底把我的玉姐藏到哪去了。”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走出裘庄的是李宁玉，她把她的的玉姐丢在那地狱一般的牢笼里没带出来。
积压的情绪和冷漠的态度，让她彻底失控了。
顾晓梦跪坐在她膝前，颤抖着握住她的双手，喉咙干涩疼痛涌出丝丝腥甜的味道：“就算你对我好是假的，就算你一直保护着我也是假的，那你情愿替我去死也是假的吗？为什么你连死都不怕，却不敢承认你的心。你把我的玉姐还给我啊！”
李宁玉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蹙着眉不作声，千头万绪在此刻似乎渐渐分明起来。
顾晓梦明眸中带着痛楚，魔怔一般口中念念有词：“那你告诉我，以你的能力，难道不是更应该为了你的组织保护好你自己吗，你为什么会选择救我？为什么？”
“我认。”李宁玉微微转眸，声音清晰坚定：“我忠于信仰，可我绝不能放弃你。”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尘埃落定。
李宁玉浅浅的对她笑，是再温柔不过的表情。
顾晓梦愣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扑进李宁玉怀中不停的扑腾，哭的像个小孩子。等抬起头时却发现李宁玉在笑，她皱起眉，气急败坏道：“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你以后不许反悔。”
李宁玉笑；“顾上尉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不明白呀。”她清晰的咬着'呀'字，软糯糯的，好听极了。
“你！”顾晓梦指着她的鼻尖，咬牙：“李宁玉你真卑鄙。”
李宁玉反握住她的手，贴在胸前，另只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晓梦，你要记住，一切都要以谍报工作为前提，你我身上肩负的东西绝不能被辜负。”
“我知道。”顾晓梦的声音庄严肃穆：“吾将上下而求索，虽九死而犹未悔。”
李宁玉皱眉，打趣她：“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顾晓梦。”
“你忠于你的信仰，我忠于你就好了。”真诚温暖的笑顷刻间化开了冰山。
李宁玉就像冰雪消融后那捧最清透干净的水，顾晓梦只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这份没有丝毫杂质的纯粹。
深陷乱世之中，有这样品质的人除了李宁玉再无其他。
顾晓梦挽着她的胳膊，头自然的靠在李宁玉肩上，笑容深深的盛满了醉人的蜜意，“玉姐，你跟我回家吧。”顿了顿，“或者，我跟你回家吧。”
“你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吧，熬了这么多天当心熬坏了身体。”李宁玉敛了笑意，戳了下顾晓梦的脑袋。
“那好吧。”顾晓梦撇嘴，好大不乐意的语气。
李宁玉不愿看她失望的样子，轻声安抚：“急什么，来日方长。”
“好吧，那我再说一句。”顾晓梦笑的意味深长。
“你想说什么。”李宁玉浅笑。
“那天早上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现在告诉你。”顾晓梦笑的恣意张扬，压着嗓子低低的说道：“玉姐在我身下的样子，真的好美。”
李宁玉哪听过这么露骨的话，白皙的面孔瞬间浮现出异常的红晕：“顾晓梦，你说什么呢。”
“做都做了，还脸红个什么劲儿。”显然，顾晓梦是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我要走了。”李宁玉白了她一眼，黑着脸走出了包厢。
顾晓梦呲着一口小白牙，追着李宁玉喊：“玉姐，我有车，我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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