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祸害遗千年

见此，谢怜几人面色一殇，沉默着退远了些。

冥时也跟着谢怜退远了些，见谢怜一直看着那边，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知道彼世镜是怎么炼成的么？”

谢怜道：“怎么炼成的？”

冥时道：“暗泠应该和你讲过彼岸花一族吧？”

谢怜沉默点头，冥时又道：“彼岸花，分为曼珠花和沙华叶，但一向是曼珠花更为强大，是以为彼岸花，而非叶。但是暗泠与其他曼珠花不同，暗泠除了轮回之力外，还拥有时空之力。天外天中人，实力虽然强大，但也不可以任意穿梭时空，然而暗泠却可以。其他族人见此，妄想着将暗泠炼成一件法宝，助彼岸花一族更上一层楼。”

谢怜道：“为什么？暗泠活着，不更好么？”

冥时道：“一件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法宝，和一个拥有自己思想、会反抗的属下，你会怎么选？况且天外天以实力为尊，暗泠初生时也是全族最为弱小的，能力也时弱时强难以掌控，受尽欺凌。如果不是她够聪明，她早就死了。”

“最终全族都通过了这个提议。”

风信怒骂：“艹！”

“如果”

冥时冷声打断慕情的话，“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最终暗泠棋高一着，反而是燃烧了彼岸花全族的生命，献祭所有功德，炼成了天外天最强神器——彼世镜。”

“彼世镜的防御，连天外天被誉为最强攻击武器、轻微伤口也能撕裂灵魂的弑神刀也破不开。但它最强大的能力不是防御，而是联通万界，在某些世界的过去与未来之间倒转。再者，因为彼世镜寄存了彼岸花一族数千万年的功德，无论是哪界天道，都会以礼相待开通方便之门。但这也不妨有些天道想要增强自身，觊觎暗泠。”

“当初彼世镜甫一炼成，天外天各方势力都想将之收入怀中，追杀我和暗泠。却不曾想我和她借着这股东风，实力迅速提升，最后直接反杀他们。暗泠成了法则之下第一继承人，而我在她之下。”

“我时常同她较量，但每回都是她赢。”

“这回，也一样。”

谢怜喃喃：“这怎么能算赢？”

“是啊，她是赢了，却是以生命为代价。”

冥时道，“在世界重置后，天道就已经掌控了你们的生命，尤其是花城，他是它最重要的砝码。”

顿了顿，到现在他还是忍不住惊叹她的缜密心思，道：“本来，应该是她魂飞魄散，天道吸收我和她的能量，一举铸造仙界和鬼界。但是，她一方面给天道输送能量，看似是天道在动手，实则是她在借助天道的手缔造世界。因为 能缔造世界的，只有法则和天道。”

说到这，谢怜敏锐察觉到冥时的语气不对。

“另一方面，在适当的时候，揭露我的爱人还活着的事实，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欲望，甚至——”

“向她低头！”

说到这里，冥时咬牙切齿，秒切换成翩翩公子，转而道：“你知道之前的天雷是怎么回事么？那是天罚，天道终于察觉到她的动作，不甘心失去即将成形的仙界鬼界，不甘心让自己更加强大的机会，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三人表情是神同步的茫然，摇头，“不懂。”

“......”冥时道：“说简单点，也就是天道和暗泠在争夺两界的掌控权。如果由天道掌控，那么不仅天道自身会因为规则的完善而强大。就说你们，仙人鬼无论哪一界都是在天道掌控之下。但暗泠掌控就不同了，首先你们有了挣脱天道的机会，再说仙鬼两界本就要比人界更为强大一些，若是生出了自我意识，那么天道本身则会被两界同化。”

“而且，这仙鬼两界一看就是给你和花城准备的。一旦成为某界界主，即便是法则也不会对你们下手。依靠你们而诞生的意识，绝对不会陷害背叛你们。”

冥时道，“花城聪明，还有彼世镜傍身，不需要暗泠多操心，但你就不一样了。因此她在适当时机，挑破了你是我爱人的身份，为的就是......”

谢怜听到这么直白奔放的话，脸色微红道：“等等等等！你还是别说什么爱人之类的话了！！”

冥时含笑点头，“行行行，不说就不说。她想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给你找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全心全意又全能还不需要付工钱的贴身侍卫。”

风信&慕情：有被冒犯到，谢谢！

谢怜抿了抿唇，心中百感交错，想笑，又想哭。

“但是她又担心我实力比你强大，会伤害你。所以，她并没有从一开始就断了我和她之间的联系，选择我力量流失，弱于你，却又强于其他神官的时候。”

“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她肯定还有另外手段，使我能完全被你牵制。”

另一边，谢舞辰的身影已经半透明了，花城想碰又不敢碰，生怕自己的举动会使得泡沫一般的身影直接消散。

他这举动让见惯了他乖张桀骜的谢舞辰笑了，主动抱住了他。

“三郎，这次，我真的要食言了。”

“我不准！”

怒喝一声，花城声音又软和了下来，“你还欠我六百多份生辰礼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的......”

“六百多份啊，我怕是还不清了，不过”

“还是能送你最后一份礼物的。”

谢舞辰伸手，掌心出现两枚令牌。

一枚白底金纹，背面刻有若邪和芳心，

一枚黑底红纹，背面刻有曼珠花和死灵蝶，

两枚令牌的正面，一仙一鬼。

它们分别没入谢怜花城的眉心。

冥时闭眼感受，睁开眼道：“我就知道！”

他和她的联系确实是断了，应该是在离体的一瞬间就断了，然而暗泠却是用弑神刀，让那东西能被炼化！

现在，那东西也已经被彻底融入仙界令牌，认谢怜为主了！

谢怜也察觉到了变化，对此却只能无言沉默。

“没用的，我会涨利息的......”

谢舞辰笑了笑，看向蓝天白云，另言道：

“三郎，你知道吗，当初凌羽死于非命，冥时为他差点毁了一个世界，虽然天外天不惧天道，但如果不是完全崩坏，也是不能对天道出手的。我为他和凌羽牵了红线，但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就把凌羽藏了起来。冥时为他招魂，却是差点撕裂凌羽灵魂。”

“于是，我毁了他的阵法，绝了他的希望。”

“在这里，我却做了和他差不多的事，他也做了和我差不多的事，你说这是不是风水轮流转？”

花城苍白的脸隐藏在阴影之后，看不清表情。

“......其实，在我记起并认出你是红红儿的瞬间，我是恨你的，恨你让我感受到了蚀骨入魂、愈演愈浓的痛......”

“可比恨更深的，是怕”

“我怕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彻彻底底的离开我......”

花城垂下了眼，又贴近了几分：“姐姐，我怕疼......你不要离开我”

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

“三郎，我心里一直有个遗憾”

“......什么？”

“小时候你一直捂着绷带，怎么都不肯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很多时候我都想趁你睡着了偷偷取下来”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不肯让我看，你可真是个小坏蛋”

“......那你留下来看着我这个坏蛋好不好”

一阵沉默......

“等我一千年，如果一千年后我还没回来，就不要等我了。”

“为什么要一千年？一年不可以么？”花城低垂着眼眸。

“因为，祸害遗千年啊”

话音落下，透明的虚影也彻底消散，唯有随风而来的那句承诺，留在了这里。

“我会永远等你”

“我的神明”